春乘 作品

63、第六十三章(第2页)

宁卿忽地睁眼,他察觉到那一瞬间她身体紧绷的反应。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沈逾安:“说你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几息后,她轻“嗯”一声承认了:“但是不用管她。”

“他说你妈需要一个能帮你继承公司的入赘女婿。”

这并不难,就看他想不想。他不愿意弄这些,但如果她开口,他大概有很大的几率会答应。

宁卿却胸膛深深起伏两下,“我不需要,也不会要她的公司。”

两个人无声几瞬。

宁卿手肘撑着床,抬起上半身:“沈逾安。”

她突然这么正经地叫,他在漆黑的夜色中睁开眼,喉咙应声。

宁卿:“照片的事,你一直没问过我。”

他迎上她的视线,抬眉:“没问?”

“……不是说那个,”她说:“你不好奇是谁做的吗?”

沈逾安反应平平:“大概能猜到是你家里人。”

虽然还挺不想承认,那些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保存完好,是属于她很隐私的部分。既然是她的隐私,除了她的家人,其他人很难触碰到。

宁卿抿唇:“就是今晚你碰见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她提起他时,眉心明显蹙起,那股强烈的不适感再次涌上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很晚了,”他手覆在她脑后,轻抚了下:“明早再说吧。”

她侧窝在他怀里,脑袋轻蹭了蹭,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又睡着。这一次终于没有再醒来,沈逾安却了无睡意。

他掌心在她背后轻拍,见她皱起的眉心逐渐舒展,小心掀开被子,拿出被他随手塞在最底下抽屉里层的烟盒,走出房间。

客厅的沙发上,男人仰头抵着靠背,眼神木木的,像一面平静毫无波澜的湖。

幽静,深不见底。

他指尖掐一根烟,隔几秒抬手抵在唇边吸一口,再从鼻腔喷出烟雾。

少顷,他掐灭那根有一大半是自动烧没的烟,扔进垃圾桶,微直起腰,点亮手机。翻出那个被他随手存起来的号码,编辑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

南城杉林公寓。

女人穿着身黑色蕾丝睡裙,裙摆很短,只堪堪及大腿根,往下白皙的两条长腿交叠着懒洋洋搭在沙发上。

一头黑色长波浪,她喜欢黑长直,但他前段时间忽然说卷发好看,她就去染了。

客厅开着吊顶一圈暖黄色灯,光线昏昧。

她按亮手机,今晚第十五次看时间。

这时门口响起“嘀”声,门被推开。

她立即坐起,趿着拖鞋迎上去,语气撒娇:“怎么才回来呀……”

男人抬手扯开领带:“临时有局走不开。”

她接过领带,帮他脱下西装。衣服搭在臂弯,抬头正欲说些什么,男人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经常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她,看得她莫名,下一瞬滚烫的唇骤然压上来。

……

她两手被领带捆绑住,堪堪用手肘撑在餐桌边,桌上那杯水在她眼前忽远忽近,摇摇晃晃。肌肤上传来痛意,接二连三,她紧咬住牙。知道他肯定又是碰到什么烦心事了,每次他一不高兴,就会这样。只是他最近不高兴的频率真的有点多,从日本回来以后,就很频繁……

“秦……秦绍,你轻点儿……”

男人恍若未闻,抬手又重重落下,赤红着一双眼。

……

翌日。

正是下午,沈逾安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你好,你问我小宁的病情,很抱歉因为涉及到病人的隐私,我无法告诉你。但既然你是她认定未来的另一半,是陪她走下去的人,我可以简单透露给你部分。她确实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期,对某些方面十分抵触,状态很不好。好在她战胜了疾病。上次遇到你们时,她看上去很幸福,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我很高兴她能有今天。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所有了,希望你们能一直好好的。」

他视线聚焦在“抑郁期”三个字上,目光长久定格。

所以她昨晚一直呕吐,是因为记起了那些她曾经十分抵触的回忆,可她提起来时,却那么轻描淡写。

沈逾安按一下额头,陷入沉思。

良久,他再度拿起手机。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

这期间,宁卿接了个动漫制作,合作方就在南城有工作室,她每天需要过去工作。

碍于她每天两头奔波,沈逾安买了辆车,接送她。

他以前用不着,除了手机店就是家里,两点一线。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出去得很频繁,显然有车更方便。

路程不过十分钟,但她经常弄到天黑才回家。大概是为了小情侣之间的情调,她自己不想开车,每天安然地享受帅哥男朋友的专车接送。

宁卿正坐在位置上专心工作,周围传来一阵起哄声。

她抬眼看一圈,原来是工作室的小姑娘和男朋友领证结婚了,过来分享喜悦,派发喜糖。

她双手接过,笑着说:“新婚快乐。”

“谢谢。”小姑娘两腮红通通,还不忘打趣她一句:“你是不是也快了。”

同事们看到过好几次沈逾安来接她,

她垂眸轻笑:“可能吧。”

宁卿坐回位置上,看同事小姑娘周身散发出,挡都挡不住的欣悦之意,手撑了撑下巴。

其实她跟沈逾安现在的相处模式,和小夫妻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除了各自工作时间,基本都是黏在一起。谁也不会嫌腻。

没事的时候就靠在一起看看电视,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没一会就滚到一起去了。

她对婚姻没有期待是因为她的父母,可是好像又因为沈逾安,开始有了新的期待。

这份期待,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下班回家。

她收拾好东西,关上电脑离开工作室。

沈逾安的电话打过来:“新游戏源代码出了点问题,晚点回去,你自己打车吧。”

宁卿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不是大问题吧?”

“嗯,一个小时内可以解决。”

她说:“行吧,那你得补偿我。”

他问:“怎么补偿?”

“亲亲。”她脸不红心不跳,也完全不care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瞟过来的眼神。

沈逾安应得很快,还略有些敷衍:“行,亲亲。”

“不是这样的,”她现场表演了一个,“mua~这种带音效的。”

他在那头安静几秒,大概是觉得无语,随后轻笑一声,配合着啵了声,轻轻的,却似乎像一股电流,顺着话筒酥麻到她心里去。

挂断电话,宁卿那双眼睛笑眯眯的,脸颊的苹果肌也不由挤高。

司机师傅又从后视镜里瞄一眼,心里啧了声。现在的小年轻啊,谈个恋爱真腻歪。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她缓步往里走,唇边还若有似无挂着一抹笑,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机械的待机铃响了两声,那头传来温和的中年女人声音。

“小姐?”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华姨,我妈睡了吗?”

“谭总还没有,在书房工作。”

“那您看着点,别让她弄太晚。”

“好。”

宁卿:“华姨,拜托你个事。”

“小姐您说。”

“明天你帮我去我妈书房书架的第二层,看看户口本在不在里面。”

华姨迟疑:“……户口本?”

“嗯,看看是不是放在那就行。”

华姨为难道:“可是谭总一般不让别人乱动她书房里的东西。”

“没关系,”宁卿说:“你就打扫卫生的时候看一眼,其他不用动。”

“那好吧。”

路过拐角处,黑漆漆的小道,男人从树后走出来。

……

宁卿最近的厨艺见长,沈逾安做饭的时候,她喜欢在他身边,偶尔捣捣乱,把他弄得烦了就会一把给她按在身前,一来二去她因此被迫学会了好几道菜式。

习惯吃自己烧的菜后就吃不来外卖了,沈逾安也会迁就她,这些天两人都是回来自己做着吃。

他今晚应该也没吃,宁卿就自己下厨,做了两道小菜和一碗汤。做完找好角度拍照,发给沈逾安。

他大概也刚好忙完,回得很快:不错。

宁卿:等你回来一起吃。

沈逾安:快了。

怕汤凉了,宁卿又搬回锅上用小火温着,靠进沙发,腿上放着抱枕打开电视找了一档综艺节目开始看。

节目很搞笑,将她逗乐好几次。看了几分钟,门铃声忽响。

她朝门口看一眼,起身走过去。心里暗暗嘀咕今天没带钥匙吗?

许是刚刚的节目让她太过放松,一时没有警惕心,没有看猫眼伸手直接打开了门,直到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才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将门关上时已经来不及。

一身烟酒气息的男人伸脚抵住门,“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男女力气到底有所悬殊,她算着时间差不多沈逾安快回来了,莫名地不想让他看见,索性松手,站定在门口冷眼道:“没错,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请你滚远点。”

秦绍苦笑了下:“真的没可能了吗,这么多年,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她无动于衷,语气讥诮:“秦绍,你真是个戏精,演了这么久还在演,不觉得累吗?”

男人脸色僵住,旋即又面色阴沉地盯着她:“你准备和他结婚了?”

她微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她有这个想法,“没错。”

宁卿大大方方承认,视线不避不躲:“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话音落地,宁卿关上门,秦绍忽然用力推开,本来只被开半个身子缝的门,此刻大敞着。浓重的酒气压过来,他手臂用力将她揽进怀里,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颈边。

“你疯了吧!”她怒吼,使劲推他,脖子躲开他欲吻下来的唇,忽地抬腿屈膝,目地性极强地攻击某处。可惜被他察觉到,反手钳制住她的,转而就要吻下来。

就在这时,秦绍猛地被身后一股力量掀开,随后男人一拳砸过来,提着他衣领将他狼狈地按在门边。而他因为酒意上头,顿时头晕眼花,反抗的力量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化解,并且变成一拳又一拳朝他脸上砸下来。

沈逾安把人揍在地上蜷着身体,表情痛苦。

宁卿蹲在一旁,双手抱着身体,浑身还在发抖。

他半蹲下来,手背在秦绍的脸上啪啪拍两下,声音又沉又冷:“你他妈要再敢碰她一根手指,弄废你信不信?”

狠话放完,沈逾安毫不留情把人丢出去。大门重重关上,里面终于安静下来。

他站在她面前,没出声。

宁卿头缓缓从膝盖抬起来,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沈逾安一言不发将她抱起,她紧紧埋在他怀里,余光看到地上的那捧花,攥住他干净的衣领,哑着嗓音:“花……”

他第一次买花给她。

沈逾安脚步微顿,继续往卧室走:“等会给你拿进来。”

她声音都在颤抖:“不,抱我去浴室。我要洗澡。”

沈逾安把她抱过去,靠在门外守着。

宁卿站在花洒底下,用力冲洗身上沾染到的那股气息,洗着洗着她又表情难受地皱起眉,随手扯了条浴巾围住,抱住马桶开始吐。

吐到胃里全空,没有东西可吐,胃部痉挛,一阵阵地抽痛。

她又继续站到花洒下,不停冲洗。

浴室的门被打开,沈逾安穿着衣服就走进来,将水关上。把浴巾盖在她身上,替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始终沉默。

她抱住他的腰,深深吸一口气。

他把她抱回卧室,脱掉自己外面那层淋湿的衣服,躺进去。

宁卿本来已经在拼命化解自己的情绪,可又因为他这样,所有刚刚建立起的心防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