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神秘的 作品

911西利玛的过去(第2页)

“不,你错了,伊纳亚。”

西利玛看着好友眼底那片不切实际的火焰,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正是察觉到她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这位始终沉稳的王太后决意给她泼盆冷水,让她清醒几分。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深潭,一字一句地指出症结所在,清晰地剖析着这位黑人夫人的错误:

“首先,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打时间的尘埃,“那匹马就算当年没死,这么多年过去,也早该化作一抔黄土了。我甚至怀疑,现在连它的骨头都被野狗叼走,找不出半点痕迹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它真的还活着,皮毛褪了色,身形变了样,现在又有谁还能一眼认出它就是当年那匹‘问题马’?”

“还有那个负责照看它的马夫,”西利玛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冷冽,“恐怕也早就被米尔扎处理干净了。你想想,要是米尔扎真的动了手脚换了马,犯下那样的大事,他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一个活口?那无异于在自己枕头底下埋了颗炸弹,他绝不会这么蠢。所以我们……”

“不对!可是……”尽管王太后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句句在理,伊纳亚却依旧像块顽石,不肯轻易点头。

她攥紧了纤细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显然还想据理力争,试图从这严密的逻辑里找出一丝缝隙。

还好,不等她把反驳的话说出口,王太后便抬起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挥了挥,像斩断乱麻似的,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没有可是!”西利玛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王室独有的威严,每个字都像落在石板上的冰雹,掷地有声。

她的眼神也骤然变得冰冷无情,像结了冰的湖面,再也找不到一丝温度,

“就算……就算……”她连说了三个“就算”,像是在极尽假设之能事,“就算奇迹发生,承蒙拉穆神庇佑,我们真的找到了那匹老马,也找到了那个本该消失的马夫……那又怎样?”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像带着钩子,紧紧锁住伊纳亚,“就算我们能把证据摆得明明白白,毫无疑义地证明米尔扎当年杀了他弟弟……那又如何?”

她加重了语气,抛出更尖锐的问题:“你觉得法扎帕夏有能力取而代之吗?他能让谁来接替米尔扎的位置,镇住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你说说看!给我说出一个名字来!”

最后,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十五年前,法扎正值壮年,尚且斗不过米尔扎,被他死死压着……如今十五年过去,米尔扎的根基早已深不可测,法扎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放弃吧,伊纳亚。这不是意气用事就能解决的问题。”

“就算……就算……就算我们能像祈求得来神谕般,神奇地找齐所有想要的证据,就算……就算……就算我们能把米尔扎的罪证铺陈得像正午的阳光般无可辩驳,让他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那又怎样?”

王太后西利玛的声音里裹着一层化不开的疲惫,尾音在空气中微微发颤,像是被风揉皱的沙纸,“谁还会在乎呢?这件事埋在时光里太久了,久得像沙漠中被遗忘的古井。谁还在固执地等待一个迟到的正义?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法尔扎现在就算揣着一颗除掉米尔扎的心,也根本动不了他分毫!”她的目光扫过伊纳亚夫人紧绷的侧脸,语气陡然染上冰霜,锋利得像骤然出鞘的弯刀,“放弃吧,伊纳亚……放弃吧,这仇,怕是要等来生再报了!”

王太后这番话里的严厉,让侍立一旁的亚历山大都不由得愣了愣。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心里掠过一丝讶异——西利玛向来以沉稳见长,这般疾言厉色实在少见。

但转念一想,他又了然了。西利玛从来都反对法尔扎帕夏罢黜米尔扎,在她看来,自家人这般内讧,就像握着利刃在自伤,只会让真正的敌人在暗处窃笑,实在太分心了。

她是真心希望那对父子能放下芥蒂,和好如初,将所有的力气都拧成一股绳,把匕首齐齐指向那些真正威胁着他们的敌人。

“……”伊纳亚夫人听了这话,嘴唇先是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紧接着,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起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不甘与绝望的神情,是亚历山大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模样。

她放在桌沿的双手猛地攥紧,紧紧抓住了面前的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坚硬的酒杯生生捏碎一般。

“他杀了他的兄弟。”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眼中翻涌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狠毒,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