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 作品

545.风云拍卖会(九):迷魂之夜,山邪附体......(第2页)

一路往里走,能看见几间起居的竹屋,再往内,则是极其狭窄的一线天,通往山峰另一侧。

草木丛中,有被巨蟒碾压过的痕迹,和零星的血迹,一路通向主屋,两人进去,却见主屋空荡荡,包括杨皓也不在,察觉不对,立刻在屋中搜索起来。

随即便在地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跳进去,居然和之前杀叶寻的长洞有些类似。

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两人想明白,这应当是从前凉山城挖下的矿洞,只是这洞比那个还要大一些,一路往里走,起初还是正常的,渐渐的,神识居然探不出去了。

虽说山体中岩层特殊,很多时候本就难以探查,但连废弃矿洞都没法探查,依旧有些特殊。

很快,面前分出了两条道。

神识没法查,素鬼睛明术在这杂草不生的地方也没法用,两人商量过后,决定分开行动。

傅长宁去了左边那个,一路深入,速度越来越快,但矿洞却越来越深,且出现了多个分叉口。

她脚步不停,除非去到了彻底堵死没路的,否则并不回头,这般走错了十几次,终于在某次,面前再无阻塞。

低头望去,那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平地,一个青年男子怔怔站在平地边缘,伸手,似乎想触碰什么。

正是张凡。

傅长宁察觉出了轻微的诡异,于是自身并不上前,只是熟悉的沧浪之刃再次涌现,朝杨皓喉咙划去。

鲜血四溅,张凡缓缓向地面倒去。

傅长宁并未露出喜色,反而眉头拧得更深了,她在要不要上前之间犹豫,手心那颗已经许久未有过动静的蓝痣,却忽而亮起灵光,伴随阵阵潮汐般的嗡鸣。

天地在这一刻好似变了。

之前干巴巴的黄土地,在这一刻,变作了一片沉静的深蓝,巨大的祭坛将整个圆形平地充斥,深暗的夜色中,仰头,可以看见无数细微的星辰在祭坛上空亮起,共同组成一只巨大的鲸,鲸群亲近的呼唤,从远古而来,玄密又幽远。

傅长宁感受不到天河珠的联系了。

她用力掐了掐手心。

在确认意识是清醒的之后,抬步向祭坛走去。

湿咸的海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吹散了发带,让她的头发在身后飞舞起来,一阶阶台阶往下,她并未感受到恐惧或是危机,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亲近感。

曾经彩里山脉,消逝的那个梦,似乎在慢慢复苏。

她当时也看见了巨鲸壁画和祭坛,但醒来后,一切消失无踪,只剩下矿脉中,人力开凿出的歪歪扭扭台阶。

那个深海中的梦至今记不清细节,但她知道,自己变成了一条鱼,最后被金箭射杀。

当时是梦,而今也是梦吗,这祭坛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的她,可以清楚地观察这祭坛中的一切细节,仿佛一场意识清醒的梦境,这种感觉极其割裂。

她最终来到了祭坛中心。

头顶的鲸群似乎还在呦鸣,游动,声线空灵,本能叫傅长宁盘膝坐下,运转功法。

剧烈的蓝色灵光从她掌心爆发,这些年来,一直持续喂养的灵气,这一刻,似乎都被蓝痣回馈了回来,傅长宁被这灵光包裹,视线之极,无数蓝色和玄色的丝丝缕缕的东西,朝她涌来。

气海中的灵根树,忽而动了。

灵台中的黑龙从水浪中翻越而起,绕着灵根树一圈圈盘旋,没一会儿,青色玄鸟也飞了过来。

在注视之下,灵根树中,原本比青色稍弱的玄色,似乎在一层层壮大,不过数十息,已经平分秋色。

傅长宁的意识在这一刻,像被拉得很远。

她亲眼看见了这一切的发生,又像是隔着一层琉璃。

但当玄色要突破青色,成长得更为壮大时,她骤然清醒了过来,琉璃破碎,灵光收起,傅长宁强行终止了这一过程。

再起来时,周身已经像淋了一层冷汗。

但这清醒并未维持太久,意识好像很快,又朦朦胧胧坠进了新的海水里。

熟悉的深海,熟悉的鲸群。

但这一次,鲸群不是被屠杀者,它们快乐地游动于深海之间。

这是深海吗?她很快不确定了。

有这么明亮的深海吗?

浅淡的蓝色,偶尔甚至是乳白,像天空的苍蓝颜色,无数漩涡在四周盘旋,鲸群就在这些漩涡中间,自由自在地来回游曳。

但意外同样来得很快,天空在某一刻,骤然变成墨色,无数浓稠带着恶意的黑色箭支,从漩涡中射出。

一只又一只鲸倒下,鲜红将天空染遍,变成云霞的色泽。

那些漩涡流动得更快了,彩色的,明亮的,生机勃勃的。

它心口忽而涌上来一阵难言的愤怒,与巨大的仇恨,当它发现自己从人化为鲸那一刻,冲动让它朝漩涡撞去,一口吞下整个漩涡。

原来鲸身那么大。

原来漩涡里有人。

原来人在那一刻,可以同时迸发出那么多声惨叫,像众生濒死的哀鸣。

它低头,看见自己从深蓝,变成了同样浓稠带着恶意的黑色,它骤然向大地坠落。

傅长宁从梦中苏醒,胸口仍像被烈火焚烧,剧烈的愤怒和仇恨几乎灼穿她的心脏,在看见熟悉且完好,并没有出任何事,只是静静在远处昏迷着的张凡时,本能让她取出了青昭剑。

寒炁搭配下,斩出的巨大冰剑。

那一剑应当是如此之快,快到只差毫厘,就要洞穿张凡的心脏。

一枚画得歪歪扭扭的符,忽而从她贴身的锦囊里,飞了出来。

符上的金光,照亮了她漆黑没有一丝瞳白的眼睛。

与此同时,一阵清凉的寒气自她眉心升腾而起,识海中似有字符跳动。

傅长宁的动作,止住了。

她扔下剑,感觉自己双目开始流血,那些血不知从何而来,但仿佛流之不尽,天地都要随之崩塌。

不对,是真的在摇晃、崩塌。

只是速度极慢。

她最终跌跌撞撞地拿起剑,捂住眼,一路顺着矿洞往下走。

金符在她身后泯灭。

远在归元宗,老子峰。

白露失神,怔怔地放下书。

新一届入门,摸到老子峰来学习的小弟子,好奇地问她,“师姐怎么了?”

白露说。

“我做了一个不该做的梦。”

“梦里的人,有一个她此生本都不应该有的污点。”

-

傅长宁不确定自己到了哪里,但她到了后,才发现,这地方距离她刚刚所在,不过百步之遥。

混乱的、嘈杂的人声,对此刻的她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刺激,每一声都极其刺耳。

但此处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任何人发现,上方的山峰摇摇欲坠,正在倾塌。

也许矿洞更空旷,感受本就更深刻。

“所有人,出去!”

“山要塌了。”

她眼前仍是一片刺目的鲜红,神识也跟着失灵,身上全是血,远处刚把连威救出来的连婵认出她来,吓了一跳。

“傅道友。”

“这是怎么了?”

傅长宁没有多余的空闲和她解释,也没空再去说服这里一群赌鬼——她终于从刺耳的嘈杂声中听出来,这是赌坊。

一剑对着洞中劈下,轰隆一声巨响,山心内部全部打通,连接而成的十几处赌坊,全吓了一跳。

“谁?谁在闹事?!”

但这混乱当中,也有正在商量的人愣了愣,他们正是被暗盘卷款跑路的一行受害者,足足有几十个,张凡自认为杀死了那些领头羊,却不知道,还有更多的隐藏在深处,并未现身。

并且通过尹家,他们早已经调查清楚这事和本地的霜雪明赌石坊有关。

霜雪明赌石坊总部就在这附近不远处,他们特意收买了上百个老弱妇孺,上门哭嚎,说是被骗走了全家的血汗钱,另外敲锣打鼓,喊了全城老老少少,免费发一些瓜果,让他们来看戏。

另外尹家还请了两个筑基,一行练气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