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光海深处,那些系着名字的光绳2
光花坠在光轨上的声响,惊醒了暗雾里沉睡着的光纹。那些曾被海浪磨平的名字边缘,突然泛起细碎的光芒,像被重新描了遍轮廓。老光匠凑近看时,发现最模糊的“砚娘”二字旁边,竟新长出行小字:“光牌要朝东刻,好让晨光先吻到名字。”
“是砚娘的笔迹!”守海人弯腰摸了摸光纹,指尖的温度让字痕更清晰了些。话音刚落,传承林的光树突然齐齐转向东方,枝叶间的光丝顺着晨光往灯塔缠,把“石叔”“砚娘”的名字裹成个发光的茧,茧上正慢慢织出新的光纹——是望海新编的绳结花样。
星豆的光绳突然往光海深处拽,她跟着跑了几步,竟看见光涡里浮起艘半旧的光船,船板上刻着“潮生号”三个大字,正是当年石叔和砚娘造的第一艘船。“船底有东西在闪!”她趴在船边看,见舱底铺着层光沙,沙粒里埋着枚光牌,上面刻着个“盼”字,旁边还压着片干枯的光叶,叶脉竟与归禾的叶片一模一样。
归禾衔起光叶贴在船板上,枯叶瞬间焕发光泽,顺着木纹往船帆蔓延。原本卷着的光帆“哗啦”展开,帆上的“归”字突然活了过来,笔画间游出群光鱼,每条鱼嘴里都衔着个名字,有“守海人”的旧名,也有“念潮”的新名,往光轨的尽头游去。
望海往光船的锚链上系新光绳时,发现链环里卡着截断绳,绳头的结正是石叔最擅长的“浪打结”。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续忆果,往结上一按,断绳竟自己往新绳上缠,接口处冒出串光泡,泡里映着石叔教他编结的模样:“这结要顺着浪的力气打,才经得起潮涨潮落。”
月芽把光螺放在“潮生号”的船舵上,螺壳突然开始旋转,吐出的名字不再是单个的字,而是段段声音:石叔锤光钉的叮当声,砚娘唱《光轨谣》的调子,还有守海人年轻时跟光海打招呼的吆喝。这些声音混在风里往传承林去,光树的叶片纷纷展开,像无数只耳朵在认真听。
当最后一缕光鱼游进星宇,光海突然平静得像面镜子,映出所有光船的影子。最神奇的是,每艘船的影子里都站着两个人:船头是石叔或砚娘的旧影,船尾是望海或星豆的新影,他们手里的光绳缠在一起,在镜面上画出道完整的光轨。
守海人望着镜面笑,突然把自己的光牌摘下来,往“潮生号”的桅杆上一挂。光牌刚碰到桅杆,就渗出层光浆,把“守海人”三个字融成了光液,顺着桅杆往光海淌,在水面上拼出个大大的“家”字。
归禾突然往光海中央飞去,所有新光种跟着它一起,叶片在阳光下拼成片巨大的光叶,叶纹里的名字密密麻麻,却都朝着“家”字的方向。望海这才明白,所谓传承,不过是让每个名字都能在光海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像此刻,光船的铃音、光树的叶响、光海的浪声,正凑成首新的《光轨谣》,在星宇里荡出圈圈涟漪,把更多名字往家里引。
光叶中央的“家”字突然泛起涟漪,像块投入湖心的光石,圈圈波纹往光海边缘荡去。波纹过处,暗雾里浮起无数半透明的光船,船身上的名字虽浅,却都朝着“潮生号”的方向——原来那些被遗忘的航行,从未真正消失,只是在等一道能照亮归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