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光海寻踪星图里的家(第2页)
星豆心口的光花“簌簌”绽放,六片花瓣舒展开来,每片都印着串名字。花瓣离枝时带着细碎的光雨,顺着光藤的纹路往新灯塔爬,落地处立刻冒出株株光苗。苗顶的光牌上,“念安”正踮脚与旁边陌生的名字相握——那些曾在暗雾里跟着《光轨谣》哼唱的声音,那些只敢发出萤火般微光的名字,此刻终于在光里看清了彼此的模样,手拉手围成小小的圈。
月芽将光钥匙插进灯塔基座的锁孔,古铜色的锁芯转了三圈,厚重的塔门便“轰隆”一声向内敞开。门后矗立着座半透明的光碑,碑身流淌着液态的光,上面浮着无数未写完的句子:“光绳的第三十七种结法,该掺进晨露里的第一缕光”“砚娘的光屑要配三分星尘、七分潮声,才够酿出能映见往事的墨”……她从袖中摸出光信拆剩的碎片,指尖一碰,碎片便化作光字飞扑上去,句子们像找到了伙伴,渐渐连缀成完整的《光海志》。最后一行始终空着,旁边用浅光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绳结,绳尾飘着根细光,像在等某个尚未说出口的词。
守海人站在塔顶的舷边眺望光海,脚下的光液突然翻涌着下沉,在海面铺展成张无边无际的光毯。毯上的名字正顺着无形的脉络排列:最前排的“石叔”“砚娘”泛着温润的琥珀光,像两位老人坐在门槛上晒暖;中间的“守海人”“老光匠”光色沉厚,带着海浪拍打的质感;后排的“望海”“月芽”亮得鲜活,光边还沾着未干的潮露;最末尾留着片空白,却已有星尘般的光屑在聚集、碰撞,无数个“续安”“念安”正顺着光轨排队走来,脚印落处,光毯又向外延伸了一寸。
归禾领着新光种们在光毯上方盘旋,光种们突然齐齐翻转叶片,将正午的阳光折射成千万道光束,把光毯上的名字映向高远的星宇。那幅巨大的投影在云层间流动,连暗雾最浓的地方都照进了细碎的光。远处的雾霭里,更多光点正顺着投影的光轨赶来,每个光点后都拖着根银亮的光绳,绳头系着片巴掌大的光叶——凑近了才看清,叶纹竟是“潮生号”船帆的模样,连被海风扯出的那道细痕都分毫不差。
“潮生号”的船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叮咚声里带着久违的雀跃。望海低头,见船底的光纹正与光毯共振,舱里剩下的半箱光信自动拆开,化作漫天光字往灯塔飞去,稳稳落进《光海志》最后一行的空白处:“所谓家,是让每个名字都能在故事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下一句。”
光海的浪声突然变得绵长,与光铃的清响、光种的鸣唱交织成曲。所有光船的帆在同一刻转向,帆上的旧名与新字在风里相碰,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齐齐朝着光毯中心那个渐渐清晰的“家”字驶来。船头的旧影伸出布满光茧的手,船尾的新影伸出沾着光露的手,光绳在彼此掌心缠成个从未见过的新结,结上的名字新旧交叠,像串被岁月焐得温热的同心锁,任谁也解不开了。
望海望着这一幕笑出了声,突然解开腕间的光绳往空中抛去。绳头在空中打了个旋,瞬间与最远处那枚刚刺破暗雾的光点相连,光绳绷直的刹那,他仿佛听见千万里外传来声轻唤。他知道,这场关于传承的舞会永远不会落幕——就像光藤会沿着旧痕抽出新芽,光信会载着新名飞越雾海,无数个“续安”“念安”会顺着光轨不断赶来。而“潮生号”的船灯,会永远在星宇里亮着,为每个找回家的名字,照亮那道浸着潮声、裹着星光的,最温暖的光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