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嘚 作品

第365章 蝶梦庄周-王海洋13(第2页)

“你又凭什么随意把我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连我都找不到缘由的事你就能找到答案?”

孙谨回答不出来,这副畏惧的模样让虞行翡着实挫败,这么久的忍耐完全没用。

察觉到虞行翡没那么愤怒了,孙谨这才垂着脑袋摇摇头。

“如果我只喜欢某种类型的人,当然没必要非你不可,也不可能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不要再有不该有的心思了,下一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虞行翡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本意并不是为了威胁而是提醒,却还是让孙谨瑟缩恐惧了。

“他们会在这里住几天,卡比布会带王海洋回到他的家乡定居,那里离这里非常遥远,交通不便,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孙谨垂着头,有水滴一滴一滴绵延不绝,打湿了搭在腿上的毛毯。

虞行翡只当没看到他的难过,为了让孙谨安心,还是耐着性子安抚着,“再远我也能控制卡比布,王海洋会得到一个忠诚的伴侣,他会过得很好。”

什么交通不便,分明就是要王海洋永远都不能回来了。一旦他让虞行翡不满,他都能控制卡比布伤害王海洋。

随意玩弄摆布一个人的人生,孙谨只觉得浑身恶寒不已。

虞宅过年的气氛并不浓厚,作为这里唯一的客人,王海洋和卡比布也没闲着,得到了允许,可以去任何地方参观。

早就对这里好奇的两个人更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窗外还下着小雪,泳池的水是暖的,一点也感受不到寒冷。

不会游泳,王海洋只敢坐在泳池边,看着卡比布潜泳。

直到水底的人猛地扑了出来,彻底打湿了衣服。

卡比布趴在王海洋膝盖,试图哄人下水,“干看着多无聊,我教你游泳。”

“不了,我不喜欢水。”泡着腿已经是王海洋的极限了,也还好卡比布并没有强人所难,只是那双手却不老实,悄悄从衣摆潜伏进去。

“胡管家说这里没人来。”

王海洋倒抽口气,卡比布步步紧逼,“我们,来点刺激的。”

推拒抗议全被当成了调情,打闹间除了卡比布,没人注意到门外有道人影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虞行翡一直跟在孙谨身后,任由他不停奔跑,直到彻底脱力重重摔倒在厚厚的积雪中。

孙谨就这么躺在雪地里呆呆的看着天空,飘雪还没来得及覆盖住双眼就被融化,从眼角滑落消失在发丝里。

躺了很久很久,喉咙吞咽几下缓解了些干涩刺痛,才哑着嗓子说话,“让他们走,我不想看到他们。”

虞行翡出现在孙谨身侧,对他伸出手,“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你已经被取代,是时候该兑现我要的东西了。”

孙谨没直愣愣盯着朝他伸过来的双手,“我做不到,这辈子都做不到。”

“你打算食言?”又一次被彻底拒绝,虞行翡耐心尽失,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更是让他恼怒。

孙谨从这个角度看着虞行翡,只能看到这个男人低垂的目光里是一贯的残忍,不想再看,眼睛盯着灰蒙蒙的天空,“我从来就没给过你承诺。”

虞行翡本以为孙谨会倔强到底,不成想手一暖,被不愿起来的人主动紧紧握住。

那只手在颤抖,躺在雪地里,却还是温热的,没有变得冰冷。

这下,虞行翡都不太理解孙谨这种行为代表的意思了。

顺着紧握着的手传递过来的力量,孙谨缓缓坐起身,虞行翡听到他居然在笑,只是蓄满泪水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人。”

“我居然让他眼睁睁看着我和你在一起,我让他忍耐,让他去做做不到的事情,我怪他不该随意轻生,我怪他不肯放弃,我怪他不愿意忘记我。”

“我怪他不该来这里,我一直在责怪他,从没想过他是不是能够承受的住打击。”

“原来,旁观者是这么痛苦。”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这应该是我想要的才对。我以为我能忍,我以为我什么都能承受得了,你真厉害,你赢了。”

孙谨一边哭一边笑,虞行翡任他发泄情绪,虽然不愿承认失败,可这胜利者也无从论起。

“帮帮我。”

“我高估了我自己,虞行翡,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次,你想做什么。”这还是孙谨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飘落的雪花变得碍眼,让虞行翡看不清孙谨的表情。

“我永远都不会爱你,你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你愤怒吗?你这种人,也会难过吗?”眼睛朦胧着什么都看不清了,孙谨并不想去在意虞行翡的感受,可是不行,不能像从前那些人一样无视过去,只能主动将一切交到让他变得不幸的恶魔手中。

“继续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痛苦,随你想做什么,让我和他一样,忘记所有,然后结束这场闹剧。”

孙谨没有一刻不再痛恨这无法反抗的局面,更痛恨无权无势无能的自身。

没办法保护最重要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被篡改记忆。

知道一切真相却什么都不能做。

虞行翡同意卡比布带海洋来这里,可能真如他所说,是为了他见证成果,更有可能是为了警告。

孙谨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恶劣,更高估了他的忍耐能力。虞行翡想要他的情感,也不会等太久。

感情不是物件,不是说能交给谁就能交给谁,孙谨做不到,虞行翡也不会懂,只是一味的逼迫索要。

拖延下去,这个人还会做什么?

孙谨不敢想,不如就让他一切如意,得到了想要的,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再受到伤害。

虞行翡等待的,就是想让孙谨自愿对他敞开心扉,这么久没有成效,可见希望确实渺茫。

几率太小也就没必要继续走那条注定失败的道路,如今孙谨主动提起遗忘,虞行翡也确实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见他答应,孙谨心中一片荒芜,眼泪好像被干涸的沙漠吸收,连悲伤愤怒的力气都失去了。

再一次有机离开那座牢笼,搭乘专机和轮船,孙谨不知道要去哪里,不问不想,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像一具傀儡空壳,只等着遗忘一切苦难痛楚。

白天过去,黑夜降临,日复一日,气温的变化让船上的人脱去了御寒的衣物,换上了单薄的短衫,一行人踏上一座小岛,里面有一座庄园。

花园里,有个人躺在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听到虞行翡叫他医生,孙谨知道目的地到了。

接过那位医生递过来的水杯,孙谨描述不出他的外貌,只记得那温和睿智,深邃得像漩涡的眼睛。

灵魂仿佛都随着旋转起来,恍恍惚惚间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即将坠落黑暗之际,孙谨只来得及紧紧握住虞行翡的手,“别忘了你的承诺,我要他的未来,幸福安稳快乐…”

世界变得漆黑一片,不知身在何方,感觉不到时间流逝,身边空荡荡的。

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引导着去回想,记忆一幕幕浮现,孙谨看着他的家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

明知道这不合理却不想去质疑。

不做任何抵抗,就像一个旁观者,任由电影里的人物被覆盖,过去的人生彻底改变,剧情走向越来越不可思议。

奥莱蒙静静打量着这两个人暗自感叹着,年轻就是好啊,美好的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让人不忍去破坏。

假象,不也同样可以幸福和睦。

静谧中,风声中低沉几不可闻的呜咽让奥莱蒙回过神来,“我有一项新技术,虞先生有兴趣听听吗?”

虞行翡只是看着孙谨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听到奥莱蒙的话,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他的双眼,“比起新的技术,我应该再一次提醒你,想要和我谈条件,就收起你的那些小伎俩。”

“小伎俩?”奥莱蒙顿时错愕的愣住,从未有人这么轻视他的能力,也从没人敢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被所有人忌惮惧怕又趋之若鹜的能力,在虞行翡眼里只是小伎俩?

高速旋转的机械声刮起一阵大风,奥莱蒙差点从躺椅上被掀翻,漫天花瓣树叶枝干遮蔽了视线。

这阵风来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刚刚开满花朵的花园很快只剩一地破碎的花瓣。

没有了过于浓郁的花香,草木香,空气瞬间清新了不少,虞行翡不偏不倚直视着那双危险的眼睛。

看着满地残枝花瓣,还有那双浅淡冷漠的棕色,一瞬间和那个高傲不可一世,完美到不似凡人的人影重合,奥莱蒙轻笑着扶正翻倒的茶杯,“真可惜,其实没必要毁了我的花园,您心智坚定,我一向拿这种人没办法。”

虞行翡不会掉以轻心,也不会如临大敌般战战兢兢,奥莱蒙见他真心不畏惧,饱含怀念的看着他的双眼,“你和你的爷爷真像。”

“您和我爷爷是旧相识?”

和奥莱蒙互相利用,这次相当于主动把弱点放到了对方手里,环境也没有太大的威胁性,听他提起虞韵章,虞行翡便借机主动端起茶壶斟满茶盏,“方才多有得罪,花园我会原封不动的恢复原状。”

“这本就是你的岛,我也只是个借住的客人。”奥莱蒙并未生气,反而对虞行翡更感兴趣。

被探究的感觉并不明显,却还是让虞行翡很反感。

察觉到了对面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人又变得尖锐,那双眼睛也冷冷的凝结了一层薄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奥莱蒙的笑意更深,“真像啊。”

没心情话家长,虞行翡只想切入主题,奥莱蒙也知道他的急切,却还是慢悠悠的悠哉模样,“年轻人要有耐心,我说的,你会有兴趣的。”

世界上的造梦大师不止奥莱蒙一人,那些人却不及奥莱蒙万分之一,更多的都是骗子和跳梁小丑,虞行翡再不耐也只能等着。

“新生真的很神奇,可惜出现的太晚了。”奥莱蒙看着手背,和过去皱纹横生相比要紧致许多,想起那已离世多年的人,不免有许多遗憾。

虞行翡并不打断,听着孙谨的呼吸声,静静等待着。

外貌明明没有半点相似,可越看奥莱蒙越觉得虞行翡神似故人,“你和海利斯先生很像。”

见虞行翡神色未变,奥莱蒙更好奇了,“你和虞老先生如出一辙,是货真价实的虞家人,从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世,我提到海利斯,你却不觉得意外,看来,你已经查过了。”

“我的身世如何,现在并不重要。”

虞行翡还是气定神闲,只关注着一个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昏睡着的人重要,奥莱蒙了然一笑,“确实,不论是虞家还是海利斯都早已是你的囊中之物,手握着全球经济命脉,你到底是谁的后代确实已经不重要了。”

虞行翡本就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奥莱蒙明显要先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虽然事关他的身世之谜,虞行翡的心还是翻不起任何涟漪,“这么说,你知道更多的事情?”

奥莱蒙并不否认,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当年年轻气盛,得罪了海利斯的领导人,活该我此生颠沛流离不得安宁。”

虞行翡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没想到追杀奥莱蒙的不止是各国势力,其中居然还有海利斯的手笔。

奥莱蒙能活到现在,果真不简单,话语里没有怨恨更是奇怪。

“听闻海利斯?加兰亚爱慕者众多,医生也是其中之一?”

这种明目张胆的试探让奥莱蒙不免失笑,别说否认了,反而带着得意主动认同着,“当然,我唯一胜过其他人的,是还能保持清醒和自我,没为他癫狂失去理智。”

虞行翡懒得戳穿奥莱蒙的自得,被追杀了几十年还为此自鸣得意,居然还敢说没为了那个男人失去理智。

“一个孩子同时拥有两个父亲,虽说少见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可惜,你的父亲没有遗传到那两位的一分能力,反而是你…完美的结合了那两位的一切。”奥莱蒙赞叹神奇的同时,也替那位海利斯先生可悲。

窥探时传递过来的绝望、愤怒、屈辱、憎恨…情感过于浓烈,他都能切身体会到。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废物能活那么久。”虞行翡曾经只是怀疑,却没办法得出肯定的结论。

原来虞正初有两位父亲,至于这种事情在那个任何事物都落后的年代怎么实现的,虞行翡并不想深究,也不感兴趣,一个疯子又怎么会有礼义廉耻。

“医生,说正事吧。”

确实耽误了一些时间,虞行翡对往事完全不好奇,奥莱蒙也只得转移话题,“大脑成像的技术。”

见虞行翡的兴趣还是不大,奥莱蒙的目光看向正熟睡着,怎么都吵不醒的男人,“jAd对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成熟了,不过那还是仅限于构建虚拟世界,而我能让大脑中的“真实”呈现在荧幕中,你,甚至是更多的人都能看到他的生平,任何隐藏不能言说的秘密都会公之于众。”

奥莱蒙居然还能做到这一步,就算虞行翡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都不会想让这种人存在于世,更别提让他躲藏在领地里了,“这不就是你不被世界接纳的原因,所有人都会有秘密,而你就是撕开他们面具的威胁。”

奥莱蒙只是微笑,“看到了完整的人生篇章,我可以改变他的记忆,在我的控制下,我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也是因为这,我流亡多年无法停泊靠岸。”

虞行翡早就清楚奥莱蒙的危险,听到他的话没有激起半点情绪,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也永远控制不了我。”

“不不不,虞先生我从来没想过控制你,只是这位看起来不太听话的先生,你就不怕我借机要挟你吗?”

虞行翡拉住孙谨的手,紧紧扣在手中,无惧任何胁迫,“不论你怎么控制他,他只能留在我身边,哪怕是死了,这具身体也只能属于我,这是他唯一的结局。”

“而你,要想清楚,现在的你,能不能承受的住我的愤怒。”

奥莱蒙的眼睛从没离开过虞行翡,那双眼睛中的疯狂和执拗让人心惊,这是疯子中的疯子。

不再去试探撩拨那敏感的神经,坐正了身体,“刚刚的那些话,你就当是一个老人的胡言乱语吧,是要和那位王先生一样,选择性的修改记忆,还是要一个只对你言听计从,以你的话为神旨,不会有任何反抗意识的人?”

后一种选择非常吸引人,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还是孙谨吗?他还能感受到那种热烈纯粹的情感吗?

虞行翡并没有犹豫太久就有了选择。

看着这两个人,奥莱蒙也只能叹息,“虞先生,要知道,假的终究是假的,虚构的记忆就像一道系统程序,需要人定期维护加固。”

“我的学生能力有限,哪怕我全力栽培都不一定有所成就,我已经不年轻了,哪怕你用新生替我延续了生命,可我终究要走在你们前面。”

“那个时候,你找不到新的造梦师,美梦终究会有崩塌的一天。”

虞行翡侧过头,凝视着孙谨颤动潮湿的眼睫,“真有那一天,他还是只能属于我。”

欲言又止,奥莱蒙还是没说太多,看向远方缓缓点头,“那我们就开始吧。”

用投影仪器一帧一帧观看孙谨的人生太过耗费时间,虞行翡选择更为快捷的方式,那就是直接脑电波相连接。

奥莱蒙的仪器和第二人生的休眠仓很相似,坐在空间正中间,被无数记忆碎片包围着,很快虞行翡就看到了所有想知道的东西。

针对性的,亲手替孙谨编织新的人生。

哪怕没有亲身经历过,有一段无法辨别真假的记忆,身在其中的孙谨又怎么分辨得出真假。

所以,假的也能成为真的!

虞行翡就坐在孙谨身侧寸步不离不眠不休,一直等待着。

夕阳下沉,夜色四合到太阳初升,用最温和的手段彻底覆盖更替一个人的记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直到沉睡的人终于清醒,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恐惧和憎恨,欣喜和温柔遣眷让那双黑色柔和的像溪流,能奉上所有的爱意如暖阳春风。

那是虞行翡曾经见到过的,让他彻夜难眠的笑意。

“我睡了多久,做了个梦,好累。”孙谨伸了伸懒腰,都能听到骨骼摩擦声了。

没人回答,回过头,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他的爱人好像在散发着光芒,忍不住将这个光彩夺目的人牢牢抱在怀中。

虞行翡被整个人拥住,耳边听到的心跳都在诉说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