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章 两个选择
温柔的星光如同被打翻的银粉,细密地洒在白磬的肩头。他仰起脸,望着缀满碎钻般的夜空,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尘,可那份属于星辰的清辉,却半点也暖不透他的心底。
一股寒意正从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的位置钻出来,像极了冬眠苏醒的蛇,先是试探着舔舐了一下血肉,随即便顺着血管疯狂窜动。
它掠过脖颈时带起一阵战栗,钻进指缝时让指尖泛起青白,就连脚踝踩着的青石板,都像是被这股寒气浸透,泛出沁骨的凉。
头顶的星河正缓缓流转,天鹅座的翅膀掠过猎户座的腰际,北斗七星的斗柄在暮色里划出温柔的弧线。
这样的景致本该让人想起旷野篝火旁的民谣,想起恋人耳畔的低语,可白磬望着那些明明灭灭的光点,只觉得那是无数双漠然的眼睛。
它们缓慢而坚定地消融着世间万物的轮廓 —— 山峰会被磨成平原,江河会被蒸成云雾,就连最锋利的刀,最终也会化作一捧铁锈。这种无声无息的消解之力,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人胆寒。
“星蚀”白磬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能力的名字,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据说被这能力盯上的人,会像被潮水漫过的沙画,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可是这能力再怎么恐怖,也不如它的使用者。
“泰斗级能力者,元天成。”
这几个字从白磬齿间滚出来时,带着冰碴子似的颤音。
月光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嘴角被他咬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他努力让腮帮子的线条保持平稳,仿佛这样就能稳住胸腔里狂跳的心脏 —— 它正撞得肋骨咚咚作响,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白磬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是来杀我的吗?白镜心中问自己。
随即他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自己还没有这个面子。
可如果不是来杀我…… 无数个念头像疯长的藤蔓,在他脑子里缠成一团乱麻。
白磬深吸了一口气,让冷空气灌进肺里,试图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
白磬望着那如同流沙一般的星河,突然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张巨大的网里,而网的另一端,正被那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轻轻捏在手里。
泰斗级能力者的强大早已是异能界不争的铁律,可大宗师的威压同样能让山河变色,宗师的锋芒亦足以令一方势力俯首。
这三个站在能力者金字塔顶端的层级,每一个都代表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高度,只是泰斗二字,始终像悬在云端的日月,将另外两者的光芒衬得黯淡了几分。
对寻常能力者而言,泰斗级的强大更像是个模糊的传说。
他们或许见过宗师挥手间翻天覆地的景象,甚至有幸感受过大宗师的不可一世。
但却从未有人能清晰描述泰斗出手时的景象——那些有幸目睹的人,要么已经化作了历史尘埃,要么便被严密的禁令束缚着,连提及只言片语都需掂量再三。
泰斗究竟能强大到何种地步?
是能移山填海,还是能摘星揽月?没人说得清。
唯有大宗师,这群距离泰斗最近的存在,才能够最为真切地感受到泰斗的恐怖。
白磬望着掌心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若是元天成真身降临,他恐怕连抵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就像蚂蚁无法对抗碾落的巨石,飞蛾难以挣脱扑向火焰的本能,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制,会让所有反抗都显得可笑。
能让一位保持着绝对理智的大宗师产生必死无疑的判断,泰斗的实力早已超越了强大二字所能概括的范畴,那是一种等同于规则般的绝对力量。
但……元天成真的会为了自己,挪动那具承载着神州国运的真身吗?
作为镇守国门的最后一道屏障,元天成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威慑。
他不必像寻常官员那样处理繁琐的政务,却要时刻将神识笼罩着神州国的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在雪域高原的冰川下,有沉睡了万年的神级异兽正蠢蠢欲动。
在东海的深海沟里,潜伏着邻国第七阶能力者布下的暗棋。
更有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日夜觊觎着神州国境内那几件足以动摇世界格局的至宝。
那些目光来自盘踞在美洲的基因联合体,来自藏身于北欧冰原的古老教会,甚至还有些游荡在次元缝隙里的异度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