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0章怎么这么复杂!(第2页)
唐瑞林被周鸿基这一番话骂醒了,心里懊悔自己的愚蠢和冲动。
周鸿基看了看时间,墙上的老式挂钟指针已悄然指向中午,他说:“中午就在家里吃个便饭,吃完赶紧回去干工作。”
唐瑞林这会儿哪还敢留下吃饭,他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连忙说道:“领导,饭就不吃了,工作上还有一堆事儿呢,下午政协还有个茶话会,我得赶紧回去。”唐瑞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让他倍感尴尬的地方。
周鸿基也不强留,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吃饭只是个形式,重要的是把事情说清楚、说明白。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那行,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听说不在家里吃饭了,周海英暗自松了口气。他正在厨房忙碌,围裙上还沾着些许面粉,听到这个消息,赶忙摘下围裙,把脖子上那条洁白的毛巾,随手搭在了厨房的架子上。周海英最不乐意跟父亲一起吃饭,父子俩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周鸿基觉得周海英政治上不成熟,不靠谱,不成器;周海英则认为父亲思想保守,顽固不化,跟不上时代潮流,两人互相瞧不上眼,每次在一起吃饭都气氛压抑。
常云超听到马上要回去的消息,心里空落落的。他本想着在饭桌上跟周鸿基多说几句话,混个脸熟。说不定就算唐瑞林当不了市长,周鸿基要是肯帮忙,自己能到省里某个厅里谋个副厅长的职位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如今的周鸿基分管六七个厅局。可周鸿基进屋后,就只跟他轻轻握了握手,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这让常云超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所有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而能在一起吃顿午饭又让他有了新的希望,就是干活也很是勤快。
周鸿基把三人送到小院外的门口,冬日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吹得人脸颊生疼。只见门口停着那辆黑色的皇冠轿车,车身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肃穆,自己的儿子周海英居然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周鸿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孩子从哪儿弄来的车,咋还自己开上了?他走上前,略带担忧地看了周海英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三人坐上车后,周鸿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海英身上。虽说这儿子不太让他省心,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周海英喜欢车,可他开车技术到底咋样,当爹的心里没底,让她一个人开车出门,总归是放心不下。看着车缓缓启动,周鸿基摆摆手,喊道:“海英,开车稳着点,车上坐着你唐叔叔和云超呢!”
周海英猛地一个急刹车,后座的唐瑞林往前一扑,差点撞到驾驶座的椅背上。唐瑞林揉了揉撞疼的额头,心里有些无奈。
周鸿基长叹一口气,说:“开车可得小心点。”
常云超觉得这话虽说普通,却透着领导的关心,赶忙探出头说:“领导,您放心,海英开车技术十分过硬。”
周鸿基瞧着满是污泥的车身,心里明白了几分,说:“不着急,安全第一。”
周海英心里嘟囔着,这当爹的又开始啰嗦了,嘴上敷衍地应了一声,一脚油门,汽车朝着省城外面的方向疾驰而去。
元旦前后到新春佳节这近一个月,是东原天气最冷的时候。从省城返回东原,得经过一片低矮的丘陵。车窗外,丘陵上杂草丛生,这会儿都枯黄了,在寒风中摇曳,没了生机。偶尔能瞧见几棵尖尖的松树,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近处和远处的荒山上,松树的针叶在寒风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早上来的时候,山上还铺着一层冬霜,这会儿随着温度升高,霜都化成了露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潮湿的痕迹。
汽车开了一会儿,车里渐渐暖和起来。唐瑞林心里清楚,自己市长的位子还悬着,不管自己乐意不乐意,有些事儿都改变不了,知道得越多,心里反而越沉重。他忍不住内心里想到:“张庆合啊张庆合,太假了,不想当市长,又何必答应当市委副书记呢?说到底,还是对正厅级干部的位子有想法啊。”
常云超望着窗外高山上的雪松,那雪松在寒风中傲然挺立,身姿挺拔,说:“咱们东原就缺这样的山啊,你看这山、这石头、这树,要是东原也有,说不定咱们建筑用的石头就不用花高价从外地买了。”
唐瑞林看着窗外的景色,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他默默地念着这句诗,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慨自己的处境,又希望能从诗中汲取力量,坚定自己的信念。
平安县委大院里,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得院子里的树枝“嘎吱嘎吱”响,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严寒。县委书记郑红旗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而他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手中那份东投集团关于商调李正阳到东投集团任职的商调函上。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县委办主任、挂职副县长张云飞走进办公室,脚步轻快,他瞧了瞧郑红旗手里的函件,说道:“红旗书记,这可是好事儿啊,李正阳从企业副科一下子跳到东投集团当正科级干部,这是往上走了一大步啊。”
郑红旗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晓阳县长之前跟我说过,李正阳不太愿意去东投集团,主要是家里孩子还小,离不开人照顾。组织上还是得考虑他的实际困难,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郑红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深知基层干部的不易,也明白组织在做出决策时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
张云飞心里明白,照顾李正阳情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肯定是得照顾晓阳副县长的情绪。
张云飞摇头说道:“没想到啊,东投集团怎么没跟咱们商量,就直接开党委会要把人调走。这也太不把咱们地方党委当回事了。”张云飞的声音中略带一丝疑惑,他觉得东投集团的做法过于霸道,不符合组织程序。我今天还跟东投集团的领导说了,他们这么做太不地道了,起码得先跟咱们打个招呼,征得同意吧。咱们平安县为培养干部也付出了不少心血,他们和劳动人事局一商量,这么轻易就把人带走。”
郑红旗心里清楚,东投集团的齐永林是自己的老上级,当年是齐永林一手把自己带出来的,自己能有今天,多亏老上级一路扶持。如今老上级开了口,自己不能不给面子。但从组织程序上来说,东投集团这么做确实不合适。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要考虑老上级的情面,另一方面也要维护地方党委的权威。
郑红旗敲了敲桌子,说:“对了,你把晓阳副县长叫过来,我跟他聊聊。然后你马上再跑一趟临平县,老张他们那个啤酒厂,你好好给规划规划。这啤酒厂可是两县共同的重点项目,事关重大,必须得规划好。”
张云飞说:“我在全市工作会上已经跟庆和书记汇报过了,啤酒厂和煤电厂可不能建在一起。煤电厂有煤灰,虽说有时候看不见、摸不着,但那气味和粉尘,会悄无声息地污染啤酒厂。一旦污染,啤酒的品质就没法保证,这对啤酒厂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张云飞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粉尘飘散的样子,试图让郑红旗更直观地理解。
郑红旗点点头,说:“你的想法我赞成。我看了些关于苏南的研究报告,环境问题已经有专家和学者提出来了,可咱们这儿还没引起足够重视,当然,主要还是穷,没有发展就没有污染嘛。既然咱们起步了,在规划的时候,就不能只盯着经济增长,忽视了环境问题。咱们啤酒厂还没建,既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就得把它解决好。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要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协调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