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田嘉明硬刚孙海龙,李显平移交市纪委(第2页)
“妈的!老狐狸!”田嘉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李显平作为市政法委书记,不可能不知道东洪县局背后站着的是李朝阳,是即将接任市委书记的于伟正赏识的年轻干将!更不可能不知道他田嘉明和周海英的关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能说明他李显平被逼到了墙角,不得不铤而走险!
想到这里,田嘉明立刻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丁刚的专线。丁刚是他在市局的老领导,也是周海英这条线上的人,值得信任。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丁刚沉稳的声音:“是嘉明啊!有事?”
“丁局。”田嘉明言简意赅地将孙海龙前来要人、自己强硬顶回、以及对李显平动机的猜测,快速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丁刚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不解:“这个李显平……确实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这么干,完全不顾身份,不顾程序,简直是狗急跳墙!你的分析……有道理。沈鹏那小子,在东洪当局长的时候,手脚就不算干净,他那个大舅李显平,未必就真那么清白。”
丁刚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和提醒:“不过嘉明啊,你这次……处理得还是太硬了!孙海龙那是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一点面子不给,把他轰出去,他回去肯定要在李显平面前添油加醋,狠狠告你一状!李显平现在从曹河正式来政法委不久,这个人也很强势!”
“丁局,我明白。”田嘉明虚心接受,“当时也是被他逼急了,话赶话……”
“行了,事已至此。”丁刚打断他,语气果断,“我看你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立刻向你们李朝阳县长详细汇报这件事!他是你的直接领导,也是东洪的当家人,这事绕不开他!第二,找机会向李尚武副市长也汇报一下!李市长你们平安人,对情况熟悉,他在市里说话有分量!让两位领导心里有数,提前有个准备!李显平要是真敢乱来,市里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是!丁局!我马上去办!”田嘉明心中一凛,知道丁刚这是点明了要害。李显平再强势,也绕不开市委常委会,绕不开即将上任的于伟正!
县委大院,县长办公室的灯光亮如白昼。我正和常务副县长刘超英就即将举行的县石油公司划转签约仪式的最后细节进行敲定。炉火烧得很旺,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大战前夕的凝重。
“……县长,省石油公司那边反馈,对咱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人员清退、资产债务初步理清,非常满意!”刘超英指着摊在桌上的方案,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和不易察觉的兴奋,“特别是对咱们‘四大班子分包到人’、‘两个稳妥’处理安置费的做法,评价很高!他们说,咱们东洪的经验,尤其是人员清退这块,很有典型性,要整理成材料上报省政府,作为全省推广的样板!为其他涉油县实现划转提供参考。”
我听着刘超英的汇报,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沉甸甸的。石油公司是划转出去了,但这个“胜利”背后,是无数被触动的利益,是暗流汹涌的反弹,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引爆的隐患。
“超英县长啊,”我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深沉地看向他,“你总算亲身体会到,改革的阻力有多大了吧?这是得罪了多少人,才勉强撕开一道口子?划转只是第一步,后面追查失窃的石油、追缴流失的设备款、妥善安置那124个被清退的职工,特别是还有一百多个交了钱但保住了其他单位饭碗的人……他们的钱,我们还没追缴,也没个明确的说法,这些都是埋在路上的雷啊!”
刘超英脸上的兴奋淡去,换上了凝重,他叹了口气:“是啊,县长,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特别是公安局那边……扣押着从吕振山家里搜出来的那三十多万现金,现在外面风言风语很多啊。”
“哦?什么风言风语?”我眉头微蹙。
刘超英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有人……在传,说公安局打算用这笔钱,去修他们集资房的二期工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虽然我知道嘉明同志不至于这么干,但人言可畏,影响不好啊。”
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传言用心极其险恶!不仅抹黑田嘉明和公安局,更是在挑拨县委县政府与政法系统的关系,制造新的矛盾!
“无稽之谈!”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嘉明同志党性原则强,不可能干这种事!这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在造谣生事!这样,你明天一早就去找财政局老王,我批个条子,让公安局把那三十万赃款,一分不少,全部上缴县财政!专户管理!等案子彻底查清,该退赔退赔,该上缴国库上缴国库!”
“好的,县长!我明天一早就办!”刘超英连忙应道,脸上露出一丝轻松。这笔烫手的钱交回财政,他作为分管领导也少了很多压力。
刘超英拿着签好的文件刚离开,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劳动人事局局长李勃,佝偻着腰,脸色灰败地走了进来,像一只惊弓之鸟。
“县长……”李勃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惶恐。
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来的目的,无非是最后的挣扎。他最好的结局,就是无声无息地写一份辞去劳动人事局局长的报告,从此在东洪官场销声匿迹,做一个透明人。这是对他,也是对东洪大局,最体面的处理方式。
李勃没有坐,他站在办公桌前,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开始了他的“诉苦”和“表功”:“县长啊,您知道的,县里的关系盘根错节,我这个劳动人事局长,看着风光,其实坐在火山口上啊……上面有领导打招呼,是我李勃发明的路子,上一任局长,上上一任,都是这么干的……您看石油公司这次清退的人里面,不少都是县里领导的亲戚,比如吕主任家的外甥,曹县长的小舅子,王局长的侄女……还有胡主席那边打过招呼的……”
他滔滔不绝地列举着一个个名字和关系,试图用“惯例”和“人情”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暗示自己只是随波逐流,甚至暗示如果深究下去,会牵扯到更多县里的头面人物。
我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等他口干舌燥地说了足足十多分钟,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局长啊,”我抬起眼皮,目光如平静的湖水般落在他脸上,“从你进门到现在,我问过你一句话没有啊?”
李勃猛地一愣,张着嘴,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他没想到,自己这番“推心置腹”甚至带着点“威胁”意味的倾诉,换来的竟是如此冰冷的反应。
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不高说道:“李局长,你刚才把县里这么多领导、这么多关系,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是什么意思?是提醒我?你那份名单,我已经交给超英县长去处理了。如果你觉得还有未尽事宜,或者想补充什么,可以直接去找超英县长汇报。”
李勃的身体晃了晃,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他最后的“底牌”和“筹码”,在我面前被轻描淡写地打了回来。巨大的绝望和恐惧攫住了他。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声音带着犹豫:“县长!我……我还是想继续为县里工作!我……我支持县里工作的啊!您看,名单我也交了,钱……钱我也在想办法凑!我……我想继续担任劳动人事局局长,或者……或者您给我个机会,让我到
我看着李局长的面色中带着紧张与期待,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到了这一步,他还在幻想保住官位?
“李勃同志啊,”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拿出来退缴的那七十万……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垮了李勃最后一丝侥幸!他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七十万的来源,是他最深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死穴!一旦深究,等待他的就不仅仅是丢官,而是牢狱之灾!
办公室里顿时就尴尬了,只有李勃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我声音带着一种终结般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了,李局长。现在,你还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自由……这就是组织上,对你最大的关怀了。”
李勃佝偻着背,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步一步挪出了县长办公室。那扇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明亮的灯光和炉火的暖意,也仿佛隔绝了他与东洪权力核心的最后一丝联系。走廊里昏暗的光线映着他灰败绝望的脸,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灌了铅。那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自由……就是组织对你最大的关怀”,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彻底宣告了他政治生涯的终结。他明白,县长这是给了他最后的体面,让他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而不是被纪委带走,身败名裂。至于那七十万的来源?县长没深究,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他哪里还敢奢望什么乡镇书记?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