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阳与李朝阳 作品

第1076章 钟书记提一步到位,沈局长要杀人灭口(第2页)

冬日的黄昏来得格外早,不到五点,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胡延坤佝偻着背,步履沉重地推开家门。他刚刚从办公室回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那身笔挺的深色中山装,此刻也显得皱巴巴的,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老胡?你……你回来了?”胡家媳妇从厨房闻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她看到丈夫灰败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猛地一沉,声音都带着颤抖。

胡延坤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脱下大衣,随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走到沙发旁,重重地坐了下去,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垮。他仰着头,闭上眼睛,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饱含着无尽的疲惫、绝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胡家媳妇慌忙放下锅铲,快步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双手紧紧抓住他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老胡……到底……到底怎么样了?市纪委的人来了没有,你说话啊!急死我了!”

胡延坤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媳妇焦急的脸上。他反手握住媳妇颤抖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从中汲取最后一丝力量。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市纪委的人没来,但估计也快了。曹德福……那个老东西……全交代了,我就说,你们这娘家人啊,靠不住。转移油的事……栽赃薛红的事……都……都交代了……”

“啊?!”胡家媳妇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那怎么办?玉生……玉生怎么办啊?!”

“玉生……”胡延坤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痛苦,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坐直身体,无奈的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玉生!你必须按我说的做!一步都不能错啊!”

胡家媳妇被他抓得生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惊恐地看着他:“老胡……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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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延坤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烁着疯狂而冷静的光芒,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我……要去公安局自首!” “自首?!”胡家媳妇拼命摇头,“不行!绝对不行!老胡!你疯了?!田嘉明正等着抓你呢!你这是送上门去!不行!我不让你去!”

胡延坤无奈摇头,“听我说完!现在证据已经全部指向了我!我主动去叫自首,等他们来找我,那就是抓人了。”

他顿了顿,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我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县里谈!谈条件!我的方案很简单:第一,不再追究玉生!他那些事,到此为止!第二,不再追究那笔钱!石油公司划转都完成了,那笔钱就当是沉没成本,一笔勾销!只要他们答应这两条,我胡延坤!把所有的责任,一个人扛下来!我有自首情节,县里……会有人给我说话!大不了,就是坐牢!十年?二十年?我认了!”

胡延坤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随即又转为一种冰冷的威胁:“但是!如果县里不认可我的方案!谈判不成!那就别怪我走极端了!”

他看着妻子惊恐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以前我在外面,让谁上谁就上!现在我在里面啊,让谁下谁就得下!你以为我进去就任人宰割了?错了!我手里还有牌!李显平……他不知道我准备了多少封信!他不知道我手里还有什么东西!他更不知道,我‘死’了之后,这些东西会出现在哪里!”

胡延坤的眼神闪烁着疯狂而冷静的光芒:“所以,他不敢赌!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县里施压!逼他们答应我的条件!把玉生搭救出来!这是他唯一的活路!也是保住他自己的唯一办法!”

胡家媳妇听着老胡这近乎疯狂却又逻辑严密的计划,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泣不成声:“老胡……这自首?这太……太吓人了……我……我怕……”

“没办法啊!”胡延坤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但眼神依旧坚定,“这也是救玉生唯一可行的办法!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别哭了!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老旧的上海牌手表,眉头微蹙:“我估计……现在李朝阳已经去市委汇报完了。田嘉明那条疯狗……随时可能来。我还没吃饭,你去……去给我买个烧鸡吧。以后进去……说不定就吃不上了。”

“烧鸡?”妻子一愣,随即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平常的要求,此刻听起来却像最后的告别。“县石油公司都划转了,都开始交接了,为啥县里还和我们过不去啊?”她忍不住哭诉道,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周鸿基的儿子卖给东洪高价的碎石子,他都没事!咱们……咱们贪点,就来找我们麻烦!东洪那个县领导不贪不占?凭什么就盯着我们不放啊!”

胡延坤自然知道妻子在说什么。周海英靠着父亲周鸿基的余荫,在东洪高标准公司项目上高价倒卖石子砂石,赚得盆满钵满,谁不知道?可人家有靠山,有背景,动不了!如果是李泰峰在台上,这些都不是问题,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现在……当家的是李朝阳!那个油盐不进、一心要立威的愣头青!还有田嘉明那条见谁咬谁的疯狗!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和无奈:“算了……不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玉生啊……确实做得过分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要是当初收敛点……唉……”

胡家媳妇抹了抹眼泪,依旧愤愤不平:“可……可这不公平啊!凭什么别人能贪,咱们就不能?还不是欺负咱们没靠山了?李泰峰倒了,就……”

“好了!”胡延坤提高声音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烦躁和不耐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能救玉生吗?能改变什么吗?吃饭之后我就去县公安局自首了,在家待的时间越长,风险越高!”

他顿了顿,怕媳妇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将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要做好准备啊,我说的是如果谈判不成,然后……我会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畏罪自杀’!”

胡家媳妇彻底僵住了,仿佛被冻成了冰雕,连眼泪都凝固在脸上。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胡延坤无视媳妇的惊恐,继续快速而清晰地交代着:“我‘死’之后,田嘉明逼死政协主席的罪名就坐实了!这是惊天丑闻!上面必然震怒!彻查到底!田嘉明这个公安局长,不可能善终!李朝阳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为了平息事态,上面会严肃处理!玉生的事……就有转机了!到时候,你作为家属,就要和县里继续谈判,懂吗?!”

胡家媳妇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不!老胡!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丢下我和玉生啊!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我们……我们想办法……再想想别的办法……求你了……”她扑倒在胡延坤腿上,紧紧抱住他,哭得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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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延坤看着媳妇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剧烈的绞痛,但他强行压下,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用力扶起媳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救玉生唯一的活路!也是最后的办法!你听着!在我‘死’之后,你必须做两件事!”

他指着沙发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鼓鼓囊囊的旧编织袋:“第一,看好那个袋子!里面是我准备好的东西!如果……如果李显平他们不办事!如果他们没有尽全力把玉生捞出来!你就把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寄出去!寄给省纪委!寄给省委主要领导!寄给中央!我保证,这些东西会准时出现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到时候……玉石俱焚!大家一起玩完!”

胡家媳妇惊恐地看着那个普通的编织袋,仿佛看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第二,”胡延坤的声音缓和了些,带着一丝疲惫和嘱托,“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玉生……告诉他……是爸……对不起他……让他……以后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