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阳与李朝阳 作品

第1088章 钟毅书记深谋远虑,沈鹏无奈自首认罪(第2页)

我看了看晓阳,晓阳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通了李显平住宅的座机号码。

“嘟……嘟……”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传来一个中年女声,带着一丝疑惑:“喂?您找谁?”

“您好!我是东洪县李朝阳!有重要工作向李显平书记汇报!”我声音沉稳有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略显惊讶的呼喊:“显平!东洪的朝阳县长找你!说是汇报工作!”

晓阳在旁边听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用眼神示意我:看,李显平在家没少嘀咕你,他媳妇都知道你是县长了。

我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没等太久,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疲惫的声音,正是李显平:“朝阳同志?我是李显平。什么事啊?”

我没有客套,直奔主题,声音清晰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显平书记,有紧急重要情况向您汇报!今天下午,市公安局在调查胡延坤同志非正常死亡案件过程中,发现了新的重大线索!经初步调查,基本断定……是沈鹏同志涉嫌买通看守所所长刘大勇,授意其‘照顾’胡延坤同志,最终导致胡延坤同志在看守所内遭受殴打、抢夺药物,心脏病突发死亡!目前,人证、物证、口供相互印证,证据基本完整!明天拟对沈鹏同志采取强制措施!鉴于沈鹏同志身份特殊,且案情重大,按照组织程序,特向您汇报!”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长时间的沉默!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李显平,此刻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何等的震惊、愤怒、痛苦和挣扎!

过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李显平极力压抑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嗯……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带着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这个……给市委市政府汇报过了吧?”

我心头一凛!李显平这是在问:你们是不是已经越过我,直接向钟书记和张市长汇报了?这是在表达不满!也是在试探!

我立刻回答,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解释和尊重程序的口吻:“书记,胡延坤同志意外死亡的事,本就是市政府在牵头督办!是市政府通知县里,县里才发现了这条线索。”

我强调了“市政府牵头督办”、“意外发现”、“按程序汇报”这几个关键点。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李显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和一种不容置疑的表态:“好的,知道了。朝阳同志,我个人是支持市政府和公安局依法行政的!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依法依规处理,绝不姑息!”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公式化的结束语:“好吧,谢谢你的汇报。”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这个电话,终于打完了!效果如何,只能拭目以待了!

放下电话,我和晓阳走出卧室。客厅里,气氛依旧热闹。大嫂秀霞和二嫂芳芳正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脸上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兴奋。芳芳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我看啊,现在政策放开了,机会多的是!咱们女人家,也得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光指着男人!多挣钱!腰杆子才硬!”

秀霞连忙拉了拉芳芳的衣袖,示意她小声点,眼神瞟了一眼刚从厨房端汤出来的建国。建国憨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二哥正阳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打着大哥大,聊着厂里的事。

“老三!晓阳!快来!菜都要凉了!”大嫂秀霞看到我们出来,连忙招呼道。

“来了来了!”我和晓阳笑着应道,走到餐桌旁坐下。

晚餐的气氛很温馨。大嫂秀霞的厨艺很好,一桌菜色香味俱全。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秀霞和芳芳聊着生意经,虽然芳芳那句“多挣钱”略显直白,但秀霞总能巧妙地圆回来,把话题引向更生活化的方向。二哥正阳和建国聊着高粱红酒厂入冬之后供不应求,话语间充满了憧憬。我和晓阳则更多地扮演倾听者的角色,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家庭温暖。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晚上十点。三个人喝了三斤白酒,都有些微醺,脸上泛着红光,话也多了起来。二哥感慨道:“朝阳啊,真没想到,你能干到县长!还干得这么好!给咱们家争光了!”

芳芳则是一丝感慨:“老三啊,你也不容易!东洪那地方……水太深!”

我听着二哥和芳芳的话,心中苦笑。沈鹏的事,现在还不能多说。我只能含糊地应道:“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晓阳在一旁听着,悄悄在桌下踢了我一脚,示意我别多说。她端起酒杯,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工作上的事,回家就不说了!喝酒!吃菜!大嫂做的红烧肉真好吃!”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各自回家。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已是深夜十一点。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偶尔掠过窗户的呼啸声。

我躺在床上,酒精的作用和一天的疲惫、紧张、震撼交织在一起,让我忍不住向晓阳倾诉起来,话语带着一丝醉意和深深的感慨:“晓阳啊……我是咋也没想到……沈鹏这小子……胆子这么大!心这么黑!在看守所里……都能把胡延坤给干了!这手段……太狠了!太绝了!”

晓阳躺在我身边,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是啊……人心叵测啊……官场险恶……比我们想的复杂多了……”

聊到了十一点,晓阳翻了个身趴在我的身上,面对着我,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促狭和不易察觉的幽怨,声音慵懒而带着一丝娇嗔:“三傻子啊……你咋回事?嗯?前天是美国干古巴,昨天是苏联干阿富汗!现在你说,总算聊到了国内,聊到了东洪,就连沈鹏都知道‘干’胡延坤……,国内国际都在干仗,我这么大个人躺在这里……你啥也不干……你给我讲国际形势,我连话都插不上,你啥意思?后宫不能干政怎么地?”

我:“……”

脱衣服,黄金草不能白喝,咱也……

而在旁边不远就是市委常委住的小院,李显平家里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在李显平的心上。他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直到忙音彻底消失,他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缓缓将话筒放回座机。身体一软,重重地跌坐在书桌后的藤椅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嘎吱”声。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瞬间苍老了许多的侧脸,惨白如纸,他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

“怎么了?显平?”李家媳妇脸上带着一丝关切和疑惑,“李朝阳?他说什么了?我怎么听他说……沈鹏怎么了?”

李显平像是没听见,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

李家媳妇皱了皱眉,声音提高了几分:“问你话呢!被驴踢了?说话啊!你那个宝贝外甥沈鹏又闯什么祸了?”

李显平的眼珠终于动了动,缓缓转向妻子,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半晌,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嘶哑的、仿佛被砂纸磨过的声音:“……烟……给我点支雪茄……”

李家媳妇看着丈夫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绝对不小!她强压下心头的惊疑和烦躁,快步走到书桌旁。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雪茄盒和一个老式的煤油打火机。

她动作麻利地打开雪茄盒,取出一支什邡产的雪茄,用雪茄剪熟练地剪掉茄帽。然后拿起煤油打火机,“嚓”地一声点燃,幽蓝的火苗跳跃着。她没有立刻点烟,而是将火苗在雪茄尾部均匀地烘烤了几秒钟,让茄衣受热卷曲,散发出浓郁的烟草香气。最后,才将火苗凑近,点燃雪茄。

做完这一切,她将点燃的雪茄递到李显平嘴边,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给!抽吧!抽两口缓缓神!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沈鹏那个不省心的又给你捅大篓子了?”

李显平机械地张开嘴,含住雪茄,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浓烈辛辣的烟雾涌入口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死死地攥着雪茄,又狠狠吸了一口,仿佛这烟雾能驱散他心头的寒意和恐惧。

连着抽了几大口,直到烟雾缭绕,他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力气,声音依旧嘶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绝望和冰冷:“捅大篓子?呵呵……他……他把天捅破了!”

他顿了顿,在妻子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如同从冰窖里挤出来:“沈鹏……买凶杀人……把胡延坤……在看守所里……弄死了!”

“什么?!”李家媳妇猛地瞪大眼睛,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失声惊呼:“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他疯了吗?!胡延坤可是政协主席啊!他……他怎么敢!”

李显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浓烈的烟雾模糊了他痛苦而扭曲的脸。他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无力感:“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啊?平水河大桥!省里重点工程!投了几百万!他沈鹏都敢把钢筋水泥偷出去卖了!中饱私囊!这胆子……早就包了天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平水河大桥……也是他?!”李家媳妇再次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身体晃了晃,扶住了书桌边缘才站稳,声音带着颤抖和后怕,“我的老天爷啊……这……这简直……无法无天!丧心病狂!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少跟他来往!少沾惹他!那个混账东西!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你这个舅舅……无法无天!迟早要把你拖下水!你……你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