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1章 天要亮了(第2页)
舞池内灯光猩红,Led屏幕上跳动着迷幻的几何图案。
赵长天被眼前的景象晃得眯起眼。
穿荧光绿连体衣的女孩正在和戴卡通头套的男生比甩头。
彩虹色假发扫过他手臂。
角落的卡座里,几个叼着雪茄的中年人跟着节奏轻晃酒杯。
其中一人的皮夹克上绣着“the roLLing stones 1972”的巡演徽章。
“看右边!”
王芷萱突然拽他转身,指向吧台旁的高凳——
那里坐着个穿汉服的女孩,正跟着metallica的《master of puppets》节奏轻晃广袖。
裙裾上的银线在紫光灯下泛着冷光,“去年迷笛音乐节,她用古筝弹《无地自容》。
把全场都震了!”
吧台后,寸头调酒师正在制作“火焰龙舌兰”。
喷火器的蓝光映出他手臂上的骷髅玫瑰纹身。
王芷萱踮脚点酒:“两杯‘加州旅馆’——要
加龙舌兰的版本!”
她转头对赵长天解释道:“老鹰乐队那首歌里的‘镜子’和‘声音’。
用龙舌兰的浓烈来搭配最为合适了!”
酒端上来时,杯口插着燃烧的橙片,火苗映照得她的瞳孔闪闪发亮。
她用吸管搅动着分层的酒液,说道:“你看,这像不像《加州旅馆》里‘我们都只是这里的囚徒’的 mv 画面?”
赵长天接过酒杯,龙舌兰的辛辣混着椰奶的甜。
舞台乐队突然转调。
前奏响起时,王芷萱眼睛一亮——
是王峰的《再见蒲公英》。
她抓住他的手腕往舞池中央挤。
绿松石手链蹭过他的皮肤:“听!这吉他前奏用了老鹰乐队《take it easy》的和弦走向!”
她的腰肢随着鼓点摆动,白色裙摆如浪花翻卷。
“去年‘存在’巡演,王峰在鸟巢唱这首歌时,全场都举起了手机电筒。”
赵长天被她拽进人群,周围的热浪混着汗水的咸涩。
她放开他的手,双臂高举随旋律挥舞。
连衣裙的领口微微敞开,一抹雪白。
赵长天不觉有短暂的失神。
“一起啊!”
她转头对他笑,睫毛上的水钻在灯光下碎成星芒。
他略显僵硬地抬起手。
却在她再次拽住他时,掌心触到她腰间的皮肤——
光滑温热,像团小火苗顺着神经窜遍全身。
他连忙缩回手,假装调整领带。
她却不依不饶,直接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
指尖在他掌心画着节拍:“跟上节奏!”
她的身体随着旋律轻贴过来。
赵长天下意识的搂紧。
舞池右侧忽然爆发出掌声。
穿汉服的女孩正在表演“水袖甩头”。
广袖扫过头顶时,露出内衬的朋克铆钉。
王芷萱笑着大喊:“看!这才是真正的‘文化碰撞’!
就像谢笑天用古筝弹《冷血动物》,绝了!”
零点整,dj上台宣布“经典摇滚时刻”。
全场灯光转为深蓝。
王芷萱拽着赵长天挤到前排。
舞台上的乐队正在调试设备。
“他们要翻唱平克·弗洛伊德!”
她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Another Brick in the wall》!
你听听这贝斯旋律,难道不像一堵正在被堆砌的墙吗?”
她突然转头看向他,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鼻尖——
“roger waters 说,‘我们筑起墙,又是我们毁掉墙’......
学长,你说,人为何总要给自己筑起高墙呢?”
赵长天看着她被蓝色灯光染成冷色调的脸。
还没开口,她已转身随着旋律摆动。
连衣裙的腰带突然崩开,在身后甩出一道弧线。
“接着!”她将腰带抛给他。
他伸手接住,指尖触到皮革上的铆钉——
是the rolling stones的舌头标图案。
“mick jagger说,‘摇滚是拒绝长大的勇气’。”
她在节奏中回头,“学长,你还记得自己二十岁时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这时,卡座区有人喊她过去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却摆摆手,从吧台拿过两杯“黑色安息日”:“尝尝这个,威士忌混咖啡酒。
像不像科特·柯本写《heart-shaped Box》时的状态?”
她用指尖沾了沾杯口的可可粉,抹在他手背上,“苦,但上瘾。”
赵长天舔了舔嘴唇,烈酒的灼烧感混着她指尖的温度。
忽然想起大学时,有一次她偷喝他啤酒的场景——
那时她皱着眉说“比中药还难喝”,却在他转身时又偷偷抿了一口。
“知道为什么喜欢摇滚吗?”
她忽然贴近他,“因为它允许人不完美。
科特·柯本会唱‘我恨自己,我爱你’。
王峰会问‘是否找个理由继续苟活’......”
她的声音低下去,“而我们这些普通人,连承认不完美的勇气都没有。”
凌晨一点,暴雨突降。
王芷萱拉着赵长天来到露台,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
凉意中带着江面的腥气。
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灯光闪烁的广市塔。
忽然摸出一根烟:“学长,我喜欢看你吸烟的样子。
看你抽烟似乎很享受。
我也想体会一下吸烟的感觉。”
王芷萱轻声说道。
她是这几天才开始学会吸烟的。
每当想起学长,想得很辛苦时,她就想抽一支烟。
但这些话,她不会对他说出来。
顿了顿,王芷萱继续说道:“第一次来这里,是听谢笑天的现场。
他唱《向阳花》时,台下有个女孩哭得蹲在地上。”
赵长天伸手替她挡住风,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
照亮她睫毛上的水珠。
她吸了口烟,吐出的白雾被雨丝打散:“那时候我在工作上遭遇了很大打击。
觉得全世界都塌了......
后来发现,听着摇滚蹦个迪,比哭有用多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轻声问。
她转头看他,眼神在雨幕中格外清亮:“因为你是第一个愿意陪我‘不完美’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大二那年在图书馆。
你帮我捡吉他拨片时,我就想......”
远处的雷声轰鸣,她的话被雨声盖过。
赵长天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连衣裙,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
忽然想起多年前大学校园的那个暴雨天——
她抱着吉他追着他跑过校园。
书包上的小熊挂件掉在水洼里。
他弯腰捡起时,听见她喘着气说:“学长,听我弹首歌吧。”
“芷萱,我......”
他刚开口,她却摇摇头,将烟蒂扔进雨里:“算了,不说了!”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再去跳支舞吧!”
凌晨一点半,王芷萱推开俱乐部侧门时,暴雨已经停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