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远方来客(二)(第2页)
如果说,之前纳瓦雷家族的不懈努力,让千里之外的温特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万千海蓝人挂念的“海蓝之子”。
那么现在,同样是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海蓝之子”正在朝着“维内塔之子”演化。
甚至可以这样说,假如温特斯·蒙塔涅不是一个过于如假包换的海蓝人,那他早就成为“维内塔之子”了。
但即使有先天不足,还是没有妨碍“温特斯·蒙塔涅”这个名字,在海蓝之外的维内塔诸城中,越来越家喻户晓。
毕竟,除了海蓝人,广大维内塔人最讨厌的就是联省人。
而且这几年折腾下来,联省人隐约已有超越海蓝人,成为榜首的苗头。
所以,还有什么,比看到联省人吃大亏,更能让维内塔人神清气爽?
不过,非海蓝籍的创作者们,在传讲“新编血狼传奇”时,还是不谋而合地选择淡化温特斯·蒙塔涅的海蓝背景,甚至有人大胆论断——温特斯·蒙塔涅其实不是一个海蓝人。
毕竟,维内塔共和国建立之后的“海蓝公民”,与旧日的“海蓝共和国公民”,不可同日而语。
曾经的海蓝公民,是一个外部边界清晰,同时内部贵族、平民泾渭分明的,垄断公职的群体。
但今天的海蓝公民已经变成一种经济身份,也不再区分贵族和平民。维内塔共和国的公职也不由海蓝公民垄断,所有维内塔人都可以担任——理论上。
说不定,温特斯·蒙塔涅是在共和国建立之后才迁入海蓝的呢?
谁知道呢?
有人如此暗示。
当然,海蓝人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说法的。
任何一个海蓝人听到“温特斯·蒙塔涅不是海蓝人”时,都只会轻蔑地扯一下嘴角,然后扭头走开,甚至不屑于反驳。
就在维内塔人发出“温特斯·蒙塔涅是谁”的疑问,又迫不及待地给出自己的答案的时候。
两山狭地内,还有一群人,他们关心的既不是“怎会”,也不是“是谁”。
他们问的是,“如何?”
“新军是如何把坚贞打垮的?”
这群人,就是帕拉图人。
准确来说,是烬流江以北的帕拉图人。
得知翡翠渡之战的结果后,虹川方面第一时间派出使者向枫石城道贺,同时以极低的姿态,请求枫石城方面说明会战的部署及具体经过。
蓝蔷薇们迫不及待想要搞清楚,新垦地行省这些地方守备部队,是如何击败不可一世的[坚贞]的。
“怎会?”
“是谁?”
“如何?”
虽然身处战场外,但已被卷入漩涡中的联省人、维内塔人和帕拉图人发出了截然不同的疑问。
当然,在漩涡边缘苦苦挣扎的蒙塔人和瓦恩人,心中同样有疑惑。
他们想问的是: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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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德上校的二次追悼会虽然不如上一次那般隆重,但致哀者们的情感反而要真诚得多。
因为上校已经下葬,此次追悼会只是给众人一个表达追思的机会,所以没有走完整的葬礼流程。
主持仪式的枫石城总主教拣了几节无功无过的经文念过,就把布道台交了出来,军官们开始轮流致辞。
温特斯本来还担心,帕拉图人的葬礼会不会也有杜萨克葬礼那种“讲两句”的习俗。
要知道,在杜萨克的葬礼上,要是有谁说,“我有两句不得不讲”,接下来的场面,一定会非常难看。
温特斯倒不认为同僚们会像杜萨克那样,讲到最后,直接用马刀说话。但看着坐在最前排的博德上校的两位遗属的削瘦背影,他实在不想再给两人增加一丁点创伤。
所以看到塞伯·卡灵顿第一个走上台,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安娜的手,令后者柳眉轻翘,询问地看了他一眼。
温特斯也只能苦笑一下。
“军刀”上台之后,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一张写满小字的纸,不管别的,直接开念。
念的内容,也不是葬礼上常听到的“某某是个好人”之类的话,反而像流水账,只不过是打仗的流水账。
大致就是:哪天、在哪、打谁、什么结果。
温特斯听了一会,大概明白过来。
塞伯·卡灵顿把所有他能记起来的、和博德上校并肩作战的经历都写了下来,他现在读的,就是他写的。
于是温特斯放下心,向安娜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安娜,是自己多想了,随后安静地听着。
“军刀”的话语,在“河谷村、与伪政府军战、大胜”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