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三善 作品

第166章 建筑图纸的陶片拓印保存法

赵环发现图纸边缘开始发脆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第七场秋雨泡得发胀。他蹲在储藏室翻找防潮袋,指尖划过一摞五年前的旧设计图——那是他刚入行时做的老城区改造方案,硫酸纸表面还留着铅笔反复涂改的毛边,像某种正在风化的蝶翅。 “在找这个?”郭静的声音从门框传来。她手里捧着个粗陶托盘,三个巴掌大的陶片并排躺着,胎质带着未施釉的米白色,表面隐约能看见深浅不一的纹路。

赵环直起身时后腰发僵。他看着那些陶片忽然想起,上周郭静在工作室捣鼓了整三天,轮盘转动的嗡鸣隔着两道墙都能听见。“你把我的草图……”

“不是草图。”郭静把托盘放在落满灰尘的工作台,拿起最左边的陶片。午后的光穿过气窗斜切进来,恰好照亮表面那些细密的线条——那是他为美术馆穹顶设计的星轨投影系统,原本绘制在A0图纸上的参数曲线,此刻正以一种温润的弧度伏在陶土上,像被时光浸泡过的鱼骨。

“试了三种黏土配比。”她指尖沿着一条抛物线游走,“高岭土太多会脆,掺入本地红泥才抓得住线条的毛边。”陶片边缘有处细微的凹陷,正是他当初用笔过重戳破硫酸纸的位置。

赵环忽然想起二十岁在威尼斯建筑学院的图书馆。他见过十五世纪建筑师的羊皮卷手稿,鹅毛笔蘸着铁胆墨水留下的痕迹里,能看见笔尖分叉的纤维。那时教授说,最坚固的保存方式,往往带着创作者的体温。

“上周整理资料室,发现你总把重要图纸塞在档案盒最底层。”郭静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陶土的淡赭色,“建筑会老化,纸张会氧化,但陶土不一样——它记得火的温度,也记得你下笔时的力度。”

工作台的抽屉里露出半截拓印用的鬃毛刷。赵环抽出时带落了几张演算纸,上面的微积分公式正被漏雨的水渍晕染。他忽然抓住郭静的手腕,她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虎口——那是常年揉泥留下的触感,像某种带着呼吸的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