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建筑沙盘的陶土镂空雕刻技法(第2页)
赵环接过陶片,指腹抚过镂空的边缘。手工雕刻的痕迹带着不规整的毛刺,却在光影里形成了流动的韵律——那些交错的孔洞,既像老建筑窗棂的简化版,又像他设计图上反复修改的结构节点。他忽然想起美术馆真实穹顶的设计灵感:源自本地老窑厂的拱顶结构,那些由匠人手工砌筑的砖拱,从来不是完美的圆形,却在岁月里站成了最稳固的弧度。
“怎么雕?”他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
郭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沙盘旁,摊开一张素描纸。她没直接回答,而是先画了个极简的穹顶剖面,再用虚线标出镂空的位置:“先把陶土擀成三毫米厚的片,像揉面团那样,让它均匀受力。然后……”她笔尖一顿,抬头看他,“你设计的穹顶有二十二条承重肋,对吧?镂空就沿着肋条的方向走,像水流过石头的纹路。”
赵环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只在两周前的项目会上提过一次承重肋的数量,当时她正在旁边磨陶泥,看上去漫不经心。
“我记东西,靠手感。”郭静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指尖在纸上的肋条间画起细密的曲线,“比如你递工具给我的时候,总是把木柄朝向我,和我揉泥时换手的角度刚好一致。”她的笔突然转向,在两条肋条之间画了个极小的螺旋纹,“这里加个涡旋,像窑火里卷起来的烟,怎么样?”
他凑近看图纸,呼吸扫过她耳后的碎发。阳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脖颈上投下一道细金的光带,像他模型里未完成的光线轨迹。“涡旋的直径不能超过两毫米,否则烧制时容易开裂。”他伸手拿过铅笔,在螺旋纹旁标注尺寸,笔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腹,两人都像被微弱的电流触到,同时缩回了手。
陶土在桌面上渐渐成形。赵环用圆规画出精确的穹顶轮廓,郭静则用一把小巧的竹制刻刀,沿着轮廓线切入陶土。她的手腕转动得极慢,刻刀在湿润的泥土里游走,留下带着呼吸感的线条——遇到他标注的承重节点,她会刻意让刻痕深一点,仿佛在触摸一个有骨骼的生命体。
“你看,这里的镂空要斜着切。”她忽然握住他持刻刀的手,引导着刀锋向斜下方走,“垂直切割的话,烧制后边缘会太脆。斜角30度,既透光,又能卡住旁边的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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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过来,混着陶土的腥气,像某种原始的引力。刻刀在两人共同的力道下,切开一道流畅的斜面,陶土碎屑落在沙盘的草坪模型上,像撒了把褐色的星子。“这算不算……结构力学的感性应用?”他低声问,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 郭静松开手,指尖还沾着他掌心里的汗,“算吧。就像你看我的陶坯,会下意识算它的重心稳不稳。”她拿起一块切下来的陶土边角料,在指尖搓成小球,“其实建筑和陶艺一样,最后站得住脚的,从来不是单纯的理性或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