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决堤(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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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顺着伞檐倾泻而下，隔着雨帘，宋虞看向魏蓁，又望着汉清江，眼睛倏然睁大。

“文郁是说……”

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宋虞的手捏紧，指节泛白。

魏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萧宁大费周章率军围攻羡城，如今狼狈回师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以她锱铢必较的脾性，绝不会让我们如愿。”

宋虞拧紧眉头，“青州连月大雨，汉清江水位暴涨……”

两人沉默，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最坏的情况。

决堤淹城。

让宋虞绝望的是，以她对萧宁的了解，她绝对会这么干。宁可用一城人的性命陪葬，也绝不给宋虞留下翻身的机会。

那么老夫人不惜用自己性命都要保护的羡城百姓……

宋虞不敢细想。

魏蓁几乎是立马就看透了宋虞心中所想，“阿虞，天命不可违。羡城注定，是保不住的。”

她们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但奈何天不垂怜，连日大雨，冲垮了羡城最后的一线生机。

宋虞垂眸，“我不会眼看着羡城百姓死去。”

魏蓁拧眉，握着伞柄的手发白，“阿虞，弃城才是最好的选择。在这乱世之中，我们无法保全每一个人。”

宋虞何尝不知道，但她做不到。

“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呢？”

宋虞眼神坚定，似有明炬，灼灼地望着魏蓁。

这一刻，魏蓁在宋虞的身上，看到了在这乱世之中没有的东西。

知不可为而为之。

“若试过之后，结局依然一样呢？”

魏蓁反问。

“所有人的结局都是死，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拼尽全力活着呢？”

魏蓁垂眸不语。这是第一次，魏蓁开始回答不了宋虞的问题。

宋虞自己回答了自己，“重要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正如重要的不是如何死，而是如何活。”

“我不会违背我的本心。所以我要试着救这些百姓。”

魏蓁终于知道宋虞哪里变了。

宋虞不再是那个只会听从她建议、遵循老夫人管束的闲散女君了，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枭雌。

若是从前的魏蓁，或许会不择手段让宋虞弃城而逃，就像当初她对槐县的所作所为一样。

但现在，她只是释怀的笑，欣慰地看着在风雨中毫不摧折的宋虞，“既然如此，那便试试。我和阿虞一起，共护羡城百姓。”

两人默契地对视，心照不宣。从前的宋虞，一直追着魏蓁，但现在，宋虞的背影遥遥在前。

下午时分，宋虞便让赵成玉和钟离动用骁麟军，挨家挨户告知羡城的百姓，让她们收拾家当，在晚上准备撤离羡城，前往风泉山暂时避难。

风泉山地势高，适合躲避洪水，而且就在羡城郊外，距离较近，方便百姓撤离。既是逃命，这一撤离举动几乎没有什么人反对。

宋虞的东西不多，刺史府重要的书信都收拾妥当，离开时，宋虞回头望了一眼熟悉的庭院花草，池苑残荷，不由许多回忆涌起，一时停住脚步。

直到魏蓁开口，“走吧。”

似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