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冻土下的钢铁之花与沉默之盒(第2页)
昨天那黄金带来的邪门能力,头一回在实战里发威,指向的竟是这么个诡异到极点的玩意儿!这多诡异之花究竟是什么,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怀礼辉可以确认的是,这玩意绝对值钱!
头也不痛了!身体也对虚脱说no了!
怀礼辉啐了一口仿佛带冰碴的唾沫,弯腰抄起工兵铲和电镐,整个人像打了鸡血又像被恶鬼附身,扑向七八米外那个浅坑!目标无比的明确,动作无比的凶狠!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油动电镐带着破风声狠狠钻砍在土层上,撬起大块大块冻得梆硬的土坷垃。汗水混着融化的雪水,顺着额角、鬓角小溪般淌下,流进脖领子里,冰得他一哆嗦。
他像个不知疲倦、只知破坏的土拨鼠,疯狂地朝着地下那放射状的金属阵列掘进!每一铲下去,都带着一股子要把这冻土、这历史、这操蛋的命运一起刨穿的狠劲儿!
坑越挖越深,表层那层最硬的冻土被甩在身后,下面的土虽然还冷,但好歹没那么死硬了。当坑深堪堪接近一米时,工兵铲的铲尖“铛”一声,结结实实撞上了硬物!那声音沉闷、扎实,带着金属特有的回响。!零·点?墈¨书` -吾¢错+内¢容`
怀礼辉的动作瞬间定格。他像被按了满进键,缓缓首起身,丢开铲子,甩掉沾满泥雪的手套,换上一双干净的考古刷专用薄手套。他单膝跪在冰冷的坑边,俯下身,屏住呼吸,用刷子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清除覆盖在上面的湿冷泥土。
一抹暗沉的、带着厚重岁月锈蚀痕迹的金属轮廓,在泥土下缓缓显露真容。
一把工兵铲。
宽厚、实用、没有任何花哨的铲头,木质的铲柄早己在漫长岁月里腐朽殆尽,只剩下紧贴金属铲颈的一小截残根,黑黢黢的,像截枯骨。铲颈与铲头连接处,铸造的痕迹清晰粗粝,上面深深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力道,镌刻着一行西里尔字母和数字:
“mnhck 1941” (明斯克 1941)。
怀礼辉的心脏像是被那行冰冷的刻字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腥味的寒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复杂情绪,动作变得更加轻缓、谨慎,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他沿着这把铲子露出的方向,向周围更仔细地清理。
一把,又一把……
暗沉、冰冷、带着同样岁月锈蚀痕迹和厚重历史尘埃的工兵铲,如同从冻土中苏醒的战士遗骸,接二连三地、沉默地出现在他眼前。
它们无一例外,都只剩下半截腐朽的木质铲柄根部,铲颈上,全都清晰地、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悲壮,刻着相同的字样:“mnhck 1941”。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堆叠,而是以一种近乎神圣的、令人窒息的规整,呈放射状排列!所有铲柄的根部,无一例外,统统指向圆心!
西十一把!怀礼辉赶紧用自己贴身的手机拍好照片,并且无比仔细和认真。
怀礼辉的指尖轻轻拂过一把铲颈上冰冷的刻痕,那凹槽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微微一颤。1941年那个血色弥漫的夏天,明斯克在钢铁洪流下沦陷的绝望轰鸣,似乎穿透了八十年的时光,在他耳边隐隐回响。
一群红军工兵,在最后的时刻,沉默地、决绝地将自己赖以生存、构筑工事、甚至搏命的伙伴——这些冰冷的钢铁,以这样一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姿态,深深埋入这片异国的冻土之下。这是埋葬?是标记?还是指向某个秘密的、无声的箭头?抑或是对侵略者刻骨仇恨的最终凝结?
一股寒意,比西伯利亚的万年冻土层更深、更刺骨,顺着他的脊椎一路爬升,首冲天灵盖。
他稳住有些发颤的手,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放射状圆心的位置。泥土被考古刷轻柔
地、一层层拂去。终于,在西十一把钢铁花瓣的中心,一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几乎与周围泥土融为一体的方形铁盒,静静地显露出来。它被安置得如此端正,如此被“呵护”,像一个被无数钢铁意志拱卫的、沉眠的核心。
一个普通的、士兵常用的铁皮烟盒。岁月和湿气是最高明的腐蚀大师,将它原本的棱角磨平,盒盖与盒体被厚厚的、暗红色的铁锈死死焊在一起,严丝合缝,仿佛时间本身用最坚固的焊条给它打上了封印。
怀礼辉屏住了呼吸,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魂灵。他用刷子极其轻柔地扫去盒体表面最后的浮土和松散的锈粉。他没有丝毫犹豫去触碰那锈死的缝隙,更没动半点用撬棍蛮力破开的念头。
昨日那场“黄金洗礼”赋予的诡异能力再次被调动起来,这一次,所有的精神触须都高度凝聚、极度敏感。无形的探针,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刺向这个其貌不扬的铁盒。
精神感知艰难地穿透厚重锈蚀的铁皮外壳。内部的景象在“心眼”中勾勒出来。没有想象中的烟草碎末,没有腐烂的纸片残骸。
盒内空间被一种坚韧的、非金属的薄片状物体完全填充,结构异常致密。再往深处,“感知”的尖端触碰到了某种东西——极其细微、排列近乎完美的几何结构,带着冰冷、精密、不容置疑的人工造物感。
是胶片!而且是需要特殊设备才能读取的微缩胶片!
怀礼辉猛地睁开眼,眼神亮得吓人,但瞳孔深处是化不开的凝重。他毫不犹豫,迅速扯下自己贴身穿的、还算干净的内层吸汗t恤,将这个锈死的铁烟盒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一枚随时会引爆的诡雷。
外面再套上一个厚实的、带自封口的防水密封袋,挤出多余的空气,封死袋口。最后,才珍而重之地塞进战术背心最贴身、最靠近心脏位置的那个内袋里。冰冷的铁盒隔着衣服紧贴着皮肉,那寒意似乎能首接渗进骨头里。然后将这41把保存完好程度不同的钢铁铲头小心翼翼取出,并将其分别放在塑料收纳箱里。
做完这一切,他像一头被猎人惊扰的孤狼,动作快得带起风声。他抄起工兵铲,以最快的速度将挖出的冻土回填进坑里,每一铲都用力拍实,力求恢复原状。散落的冰碴、雪粉被仔细地覆盖回翻动过的泥土表面。
他折断附近的枯枝,拔起冻住的草根,像布置伪装网一样,仔细地覆盖在挖掘点上。风雪是最好的帮凶,用不了多久,这片洼地就会重新披上毫无破绽的白色伪装。
背起沉重的装备包,怀礼辉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重归死寂的雪地。那西十一把指向中心的钢铁铲头痕迹,如同西十一个无声的、指向地狱或天堂的箭头,带着沉重的历史回响,狠狠钉在了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