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穷时方恨丑 作品

第29章 地图的价值与觊觎

第29章 地图的价值与觊觎

布良斯克森林边缘的废弃厂房,空气污浊得像凝固的液体,铁锈腐败的腥气、浓烈刺鼻的柴油和化学防冻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s′y?w?b+o~o!k..,c,o*m_

su-76m自行火炮庞大的钢铁身躯占据了半个车间。暖气片徒劳地嗡鸣着,烘烤着车体上厚厚的、冻结的泥浆和冰壳。

那些黑色的冻结物正极其缓慢地消融,化成浑浊不堪的泥水,顺着履带伤痕累累的纹路滴淌下来,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蔓延,洇出一滩滩深色的污迹。

怀礼辉和阿列克谢套着几乎与油脂、污垢长在一起的连体工装,围着这辆刚从“铁棺材”沼泽淤泥深处拖回来的苏军铁骑。

车体倾斜得像个醉汉,左侧履带扭曲得不成样子,彻底敞开的战斗室和车腹,如同被巨兽灌满了粘稠冰冷的灰色泥浆和石块般的冰块,凝结得硬过混凝土,俨然一个巨大的钢铁胃石。

“他奶奶的!”阿列克谢的怒骂声在空旷的车间砸出回音,他额上青筋暴跳,汗水混着油污在脸上画出狼狈的沟壑。

“这苏联娘胎里头灌的都是西伯利亚他妈的精贵泥浆点心!”他双臂虬结的肌肉绷紧,挥舞着粗壮的撬棍,狠狠楔入冻硬淤泥死死封住的发动机检修盖缝隙。

沉重的金属刮擦声撕扯着耳膜,火星随着每一次猛烈的撬动飞溅出来,像是绝望的抗议。巨大暖气片的嗡鸣像是疲惫的背景音,根本无法穿透骨髓缝里渗出的寒气与疲乏。

怀礼辉没有加入这原始的角力。他那只戴着破败棉线手套的手,就那样看似随意地搭在su-76m低矮炮塔的炮盾上。

两层铆接的轧制钢板,在凶悍的撞击和长年淤塞泥水的重压下,早己扭曲变形得像一块破铁皮。他眼神沉静如水,仿佛仅仅是感受着钢铁那渗入骨髓的冰冷坚硬。

然而,在他意识的深潭之下,无形的念力丝,如同亿万根极细微探针,正刺向冰冷厚重的装甲。

它们艰难地穿透斑驳锈蚀的铆钉孔,挤过板层间凝滞的、散发着金属腥气的油腻防锈脂,强行钻入炮盾那变形的层叠结构之中。

每丝念力的细微前进,都像在推着探针穿透极其粘稠的半凝冻奶油、厚重沥青,又冷又韧的阻力从西面八方挤压着精神,视野的边缘,那点点的金色噪点闪烁的频率像是濒临崩溃的警报灯。

这不是探测大型金属目标的粗暴扫描,而是需要极致的耐心和控制的微观感知,如同在黑暗中用丝线穿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列克谢的咒骂和金属的刮擦声成了背景噪音。怀礼辉的呼吸变得悠长而轻微,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一点微弱的感知上。

突然,在炮盾靠近火炮耳轴下方、一个被挤压得几乎密合的夹层深处,他的“触觉”碰到了一个与周围钢铁、锈蚀截然不同的东西!

坚韧、致密、带着织物特有的细微纹理感,还隐隐透着一丝隔绝水汽的油润。一个被严密包裹的物体!

找到了!

怀礼辉不动声色地收回念力丝线,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他下意识地扶住了炮管才稳住身形。大脑深处传来熟悉的、如同被钝器敲击般的隐痛,这是精神过度消耗的信号。

“北极熊,”怀礼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指了指炮盾上那处严重变形、铆钉几乎崩脱的区域,“别撬发动机盖了,先弄这里。我感觉……这里面好像有东西卡住了,不太对劲。”

“感觉?”阿列克谢停下动作,抹了把汗,狐疑地看向怀礼辉,又看了看那扭曲的炮盾,“猫熊,你这‘感觉’准不准?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总不能是su-76m的设计师在里面塞了伏特加吧?”

他嘴上虽然质疑,但动作没停,放下撬棍,转身就去拿挂在墙上的乙炔切割枪和护目镜。多年的战场首觉和搭档默契告诉他,怀礼辉的“感觉”往往比金属探测器更值得信任。

刺眼的蓝色火焰从切割枪喷口咆哮而出,瞬间将冰冷的空气灼烧得扭曲。-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阿列克谢戴上深色护目镜,动作精准而沉稳,高温的火焰如同驯服的毒蛇,精准地舔舐着炮盾外层变形最严重的装甲板边缘。

通红的金属熔流如同粘稠的岩浆滴落,在水泥地上滋滋作响,腾起刺鼻的青烟。怀礼辉站在稍远处,静静地看着,精神力的疲惫感依旧在颅内隐隐作痛。

切割进行得异常小心。阿列克谢深知这种老式自行火炮结构的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破坏里面的东西。

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一块严重扭曲变形的装甲板才被小心翼翼地切割下来,露出里面同样锈蚀变形、但相对完整的内层防盾结构。夹层里果然塞满了黑褐色的淤泥和冰碴混合物。

阿列克谢关掉切割枪,厂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金属冷却时细微的“滋滋”声。他用撬棍小心地捅了捅夹层里的淤泥,又用高压气枪仔细吹开浮尘和碎屑。

灯光下,一个被挤压得几乎扁平、

边缘卷曲的深灰色物体显露出来!

“操!真有东西!”阿列克谢眼睛一亮,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小心翼翼地用长柄钳夹住那物体的一角,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将其从冰冷的淤泥夹缝中拖拽出来。

东西不大,约莫一个字典大小,入手沉重。外层是厚实坚韧的防水油布,虽然边缘被挤压磨损得厉害,但主体部分竟然奇迹般地保持着完整,只有长期浸泡留下的深色水渍和霉斑。

怀礼辉的心跳微微加速。他走上前,接过阿列克谢递来的油布包。入手冰凉沉重,油布表面有种粗粝的质感。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期待。怀礼辉从工具台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沿着油布包边缘相对完好的缝合线,小心翼翼地划开。

一层、两层……剥开坚韧的油布,里面还裹着一层己经有些发脆的蜡纸。当最后一层蜡纸被揭开时,露出的并非预想中的私人物品——信件、日记或照片——而是一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己经有些磨损的图纸!

阿列克谢迫不及待地凑近。怀礼辉深吸一口气,在阿列克谢急切的目光和灯光下,将图纸在相对干净的工具台上缓缓展开。

纸页泛黄,带着岁月特有的脆弱感,但上面的线条和标注却异常清晰锐利,显然是使用高质量的绘图墨水和工具精心绘制。图纸顶部,一行清晰有力的德文花体字映入眼帘:

“draz?hellungskarte – smolensk west”

(龙牙防御阵地图 - 斯摩棱斯克以西)

这是一张战术地图!

比例尺精确,地形等高线勾勒清晰,河流、森林、村庄等地理要素标注得一目了然。但最令人心惊肉跳的,是地图上用不同颜色和符号密密麻麻标注的防御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