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遐想v学如海 作品

第10章 玉扳指(第2页)

这些纹路古老、繁复、玄奥到了极点,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秩序与力量感。它们不再是第三章时那模糊的、一闪而逝的影子,而是清晰地烙印在青光的核心,如同活着的金色符咒!

“嗡——!”奇异的嗡鸣声再次拔高,带着一种涤荡邪秽的凛然威严。

“嗷——!!!”

那硕大头尸婴发出了它出现以来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真正意义上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得如同万千厉鬼同时被投入熔炉,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痛苦和湮灭前的绝望!

在纯粹青光和金色符文的双重照耀下,它那青紫色的、布满尸斑的硕大头颅,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又像是被投入强酸的蜡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

嗤嗤嗤——!

浓密的、带着刺鼻硫磺和焦臭味的黑烟,从它被沈默手掌按住的地方猛烈升腾而起!坚硬的颅骨、腐败的皮肉、猩红的眼状裂口、布满利齿的大嘴……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青金色的光芒中迅速分解、气化!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断筋折,只有最彻底的湮灭!

这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刚刚还凶焰滔天、仿佛无可阻挡的恐怖尸婴,连同它那标志性的硕大头颅,就在沈默眼前,彻底蒸发殆尽!

原地只留下几缕迅速消散的恶臭黑烟,以及一个被灼烧出的、边缘微微发亮的焦黑印记,烙印在冰冷的地砖上。

死寂。

祠堂内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发出凄厉啼哭的尸婴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它们僵硬地停在原地,青紫色的小身体微微颤抖着,那张没有五官的、平坦的脸庞,齐刷刷地“望”向沈默那依旧燃烧着青白色光芒的左手,尤其是那枚流转着金色符文的玉扳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源自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对沈默,而是对他手上那枚散发着古老威严气息的扳指。

沈默也僵在原地,保持着左手前伸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鬓边疯狂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左臂上那冰火交织、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仍未平息,伤口处墨绿色的黏液在青光的压制下虽然不再大量涌出,但依旧在皮肤下顽固地蠕动,与扳指的力量激烈对抗。每一次对抗都像有电钻在钻凿他的骨髓。

他看着自己依旧被青光笼罩的手,看着那枚变得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玉扳指,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震惊、茫然、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对这股突然觉醒的力量的敬畏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淹没。

刚才那一击,根本不是他的意志所为!是这枚扳指!是它内部那股沉睡的力量,在感受到致命邪秽的威胁时,自行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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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祖父留下的,难道真的不仅仅是一件古董?它……它在吸收什么?沈默的指尖传来一种极其微弱、极其隐晦的“吮吸”感,仿佛扳指正透过他的皮肉,从那湮灭的尸婴残留的邪气中,汲取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能量。 他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烙铁烫到。青光随着他意识的退缩和剧烈波动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收敛,重新隐没回那枚古朴的扳指之中。玉质恢复了温润,表面的金色符文也黯淡下去,重新隐没,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从未发生。

但沈默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他的左臂依旧传来阵阵变异带来的僵麻和刺痛,伤口隐隐作痛,墨绿的黏液似乎被暂时压制,却并未根除。而那枚扳指,此刻安静地套在他的拇指上,却像一枚沉睡的雷霆,随时可能再次炸响。

祠堂内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那些被震慑住的尸婴,在扳指光芒收敛后,似乎从极致的恐惧中缓过一口气。它们小小的身体再次不安地扭动起来,口中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低鸣。对活人血肉的渴望,似乎再次压过了对那神秘力量的恐惧。它们开始试探性地、一点点地重新向沈默所在的位置聚拢,青紫色的身影在幽绿的烛光下晃动,如同鬼影幢幢。

沈默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背靠着冰冷的神龛底座,右手紧紧握住那块碎裂的瓦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那些缓缓逼近的尸婴,大脑在生死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必须想办法!扳指的力量不可控,刚才的爆发更像是应激反应。手臂的伤在恶化,虽然被扳指暂时压制,但那股阴冷僵麻的感觉正沿着肩膀向上蔓延。再拖下去,不用这些尸婴动手,他自己可能就会变成张木匠那样的怪物!

他的视线如同探照灯,在狼藉的祠堂内焦急地扫视。打翻的油灯引燃的黄幔帐还在燃烧,散发出焦糊味和幽绿的光。破碎的供桌、倾倒的神像、散落的腐烂贡品……目光掠过地面,掠过那些冰冷、布满灰尘和污渍的古老地砖……

突然!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自己脚下——刚才被那硕大头尸婴扑击时,他挣扎后退,左脚无意中重重地踏在了一块靠近神龛底座的地砖上!

那块地砖……不对劲!

借着幽绿跳动的火光,沈默清晰地看到,那块原本应该和其他地砖一样平整、蒙尘的青石地砖,此刻竟以他左脚踩踏的位置为中心,向下微微凹陷了极其细微的一线!而在这条凹陷的缝隙边缘,似乎露出了……金属?

不是泥土!是一种暗沉、带着铜锈的金属光泽!

沈默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机关?暗格?

他顾不上逼近的尸婴,几乎是扑倒在地,右手的瓦片被他当作工具,疯狂地去刮擦那块凹陷地砖周围的灰尘和干涸的污垢。瓦片边缘与坚硬的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快!快啊!”沈默心中狂吼。他能感觉到身后尸婴的低鸣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失去耐心后的焦躁和贪婪。

灰尘和污垢被刮开,露出了更多。那不是一整块青石!那块“地砖”的厚度明显比其他地方薄得多,更像是一块覆盖板!覆盖板的一侧边缘,果然镶嵌着一道极其细窄、极其隐蔽的暗金色金属边!刚才他无意中的踩踏,似乎触动了某个极其精妙的承重机关,让这块覆盖板微微下沉,露出了缝隙!

希望!绝境中的一丝微光!

沈默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丢掉瓦片,将右手的手指死死抠进那露出的金属缝隙边缘!入手冰凉坚硬,带着铜器特有的质感。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不顾左臂传来的撕裂痛楚,狠狠向上撬动!

“嘎嘣!”

一声沉闷的机械弹动声响起!那块覆盖板猛地向上弹起半寸,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黢黢的方形洞口!

一股比尸婴身上更加浓郁、更加古老、仿佛沉淀了千万年腐朽与阴郁的霉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和某种香料彻底腐败后的混合怪味,猛地从洞口里喷涌而出!

沈默被这气味呛得一阵咳嗽,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但他动作丝毫不敢停顿,双手抓住覆盖板的边缘,用尽全力将它掀开!

“哐当!”

沉重的石板被他掀翻在一旁,发出巨响。

一个约莫一尺见方的暗格,暴露在幽绿摇曳的火光之下。

暗格底部,静静地躺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

通体由暗青色的青铜铸就,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墨绿色的铜锈,如同凝固的毒血。铜锈之下,隐约可见极其繁复、极其古老的云雷纹和兽面纹浮雕,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狞厉与沧桑。那正是一个青铜匣!尺寸不大,却异常厚重,散发着沉重的历史感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气息。

匣子没有锁,只在合缝处似乎被厚厚的锈迹和某种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物质(像是朱砂混合了其他东西)紧紧封死,仿佛自埋入之日起,就从未打算再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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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匣子正面,那被厚厚的铜锈和暗红封泥半掩着的几个凸起的铭文牢牢吸引! 那文字古老、扭曲、充满了力量感,如同刀劈斧凿。沈默从未学过这种文字,但诡异的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铭文的瞬间,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模糊的悸动感传来,仿佛有低沉的回响在他灵魂深处震荡,让他瞬间“读懂”了那几个字的意思!

“以——血——饲——玉——万——邪——辟——易——!”

八个大字,每一个都像沉重的战鼓,狠狠擂在沈默的心坎上!

以血饲玉!万邪辟易!

轰隆!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沈默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电流贯穿!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八个血淋淋的古字,粗暴而精准地串联了起来!

第三章!祖父临终前,枯槁的手死死攥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点奇异的光,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地嘱咐:“默儿…扳指…祠堂…血…关键…记住…血是钥匙…” 当时他悲痛欲绝,只当是老人临终的呓语,那“血”字更是让他以为是祖父担心他受伤。如今回想,那眼神里分明是未尽的、沉重的托付和警告!

还有那本垫桌脚的、几乎被虫蛀烂的残破家谱!扉页上用劣质墨汁写着几行模糊不清的祖训,其中一句断断续续就是“…玉灵通幽…非血不苏…镇…守…”,当时只以为是古人故弄玄虚的迷信。现在想来,那“血”字,与匣子上的“饲血”,祖父口中的“血是钥匙”,指向同一个惊悚的真相!

这枚玉扳指,根本不是什么传家宝!它是法器!是镇压之物!是这座祠堂,或者说祠堂之下所禁锢的恐怖邪气的核心锁钥!

而“血”,尤其是他沈默的血,是唤醒它、驱动它的唯一媒介!

难怪!难怪被咬伤后,他的血混着那墨绿的黏液流出时,扳指会突然发烫!难怪当那最恐怖的尸婴扑来,他左手的伤口迸裂,更多的血液沾染到扳指时,那股沉寂的力量会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饲血”……沈默低头看向自己依旧在隐隐作痛、流着墨绿粘液的左臂伤口,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这伤口,这被邪气侵染的变异之血……难道也是扳指力量的一部分来源?它是在净化邪气,还是在……汲取?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

“哇——!”

一声饱含着无尽怨毒与贪婪的尖利啼哭,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刺破了祠堂短暂的死寂!

是尸婴!它们被沈默掀开石板、发现青铜匣的举动和声响彻底刺激了!尤其是青铜匣暴露在空气中后,那股古老腐朽的气息似乎激起了它们某种刻在骨子里的、源自被镇压岁月的狂怒!

恐惧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对活人血肉的贪婪,对那象征着镇压之物的青铜匣的本能憎恨,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它们仅存的一丝忌惮!

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

所有停滞的尸婴,发出了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啸!它们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青紫色的影子化作一道道索命的残影,从四面八方,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水,朝着暗格旁的沈默疯狂扑来!尖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布满细密尖牙的口器大大张开,流淌着腥臭的涎液!

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试探!只有彻底的疯狂和毁灭!

生死,只在刹那!

沈默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尸婴的尖啸和扑来的腥风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那无数张裂开的口器,流淌着粘稠的尸涎,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左臂的伤口在剧痛中抽搐,变异带来的僵麻感正如同冰冷的藤蔓,顽固地向上攀爬,试图侵蚀他的肩膀。大脑在极度危险下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楚。

跑?无处可逃!门被尸潮堵死,祠堂如同巨大的石棺。战?右手的碎瓦片在汹涌的尸婴狂潮面前,比一根稻草还要可笑。

唯一的生路,唯一的变数,就在他流血的左手,在那枚沉寂下去、却又蕴藏着毁灭性力量的玉扳指上!

“血…钥匙…以血饲玉…”祖父临终的嘱托、青铜匣上冰冷的铭文、第三章家谱扉页的残句,如同三道惊雷,在沈默空白的脑海中连环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