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饲痕(第2页)
它没死!它只是在沉寂!它在用最原始、最贪婪的方式,渴求着一切可以吸收的能量!哪怕是这一点点灼烧的热量!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异物寄生的恶心感,让沈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将纱布重新盖好,踉跄着冲到墙角,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老屋的阴冷和死寂,此刻仿佛有了生命,化作无形的触手,缠绕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热量和恐惧。他不敢再靠近那个炉子,不敢再尝试生火。他拖着疲惫冰冷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穿过堂屋,推开里间那扇同样布满灰尘的木门。
这是祖父生前住的房间。一张老旧的木板床,挂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蚊帐。一个掉了漆的木头衣柜,一张同样蒙尘的书桌。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樟脑和旧纸张的味道,混杂着老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药气息——这气息似乎被时光凝固了,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沈默几乎是扑倒在冰冷的床板上,连蒙尘的白布都懒得掀开。身体的疲惫、伤口的疼痛、精神的巨大冲击,如同沉重的磨盘,将他死死压住。他蜷缩起来,将那条变得陌生而恐怖的左臂紧紧压在身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它的存在。
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恐惧中渐渐模糊,沉向黑暗的深渊。
不知睡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的昏沉。
一阵极其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挠刮着朽木,将他从浅眠的边缘惊醒。
声音……来自床下!
沈默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一点惨淡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那声音更清晰了!就在他身下的床板底下!密集、琐碎、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贪婪和急切!
是老鼠?乡下老屋有老鼠很正常。但此刻,这声音在死寂和黑暗的放大下,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邪性!它们似乎在啃噬着什么,又像是在……聚集?
沈默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左臂压在身下,传来一阵阵麻木和冰冷,仿佛那条手臂已经不属于他。
突然!
“吱——!”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鼠类嘶叫,毫无征兆地从床底炸响!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更多的嘶叫响起!床板下的抓挠声瞬间变得狂暴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床下疯狂地追逐、撕咬!
嘭!嘭!
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撞击着床板!力量之大,让陈旧的木板床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浓烈的、带着铁锈和内脏腐败甜腥味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毒雾,瞬间从床板缝隙里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是血!是浓烈的血腥味!
沈默的胃再次剧烈抽搐起来,他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呕吐出声。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床下发生了什么?老鼠在自相残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中——
嗡!
左手拇指根部,那枚死寂的扳指,再次传来了清晰的震颤!这一次,震颤感更强,带着一种冰冷的……兴奋?!
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沈默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吸力,从扳指内部散发出来!这股吸力并非针对他自身,而是……穿透了床板,贪婪地攫取着床下弥漫开来的、浓烈的血腥气和某种……混乱的、带着恐惧和痛苦的微弱能量!
随着这股吸力的持续,扳指表面那层油腻的灰翳,似乎又……极其细微地……淡化了一丝?仿佛那浓烈的血腥气,是滋养它的养料!
“呕……”沈默再也忍不住,趴在床沿剧烈地干呕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感觉自己像个过滤器,身体连接着一个贪婪汲取外界污秽和痛苦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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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下的混乱嘶叫和撞击声持续了足足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去。最终只剩下几声微弱的、垂死的呜咽,随即彻底死寂。只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恶臭,依旧在房间里弥漫。 沈默瘫软在冰冷的床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不敢下床去看床底下的惨状,那浓烈的血腥味和刚才的混乱,已经昭示了结果。
这老屋,这扳指……它们都在把他往更深的噩梦拖拽。
天亮时,那浓烈的血腥味并未散去,反而在冰冷的空气中发酵,变得更加令人作呕。沈默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眼中布满了血丝。他一夜未眠,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几乎到了极限。
他必须离开这个房间!必须处理掉床底下的东西!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右手支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忍着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探头朝床底下望去。
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惨淡天光,床下的景象让他瞬间头皮炸开,胃里翻江倒海!
床底的水泥地面上,一片狼藉,如同屠宰场!
七八只肥硕的老鼠尸体散落在各处。它们并非正常死亡。有的身体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扯开,内脏肠子拖了一地,血液早已凝固成暗黑色。有的则像是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和水分,只剩下干瘪的皮囊包裹着骨架,扭曲地蜷缩着,如同风干的标本。最恐怖的是中间位置,几只老鼠的尸体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像是被强酸溶解后又重新凝固,形成了一团模糊不清、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肉块!
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腐败的甜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毒气。
沈默再也忍不住,冲到墙角,对着一个破瓦盆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他强忍着巨大的生理不适和恐惧,用右手在院子里找到一把生锈的铁锹,又用破布捂住口鼻,几乎是闭着眼睛,用最快的速度将床底下那些恐怖的鼠尸残骸铲起,深埋在了院子最角落的荒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