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玉传奇三(第3页)
“清道夫”的动作再次一顿,那混乱的电子音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逻辑判断。最终,杀戮指令似乎压过了被挑衅的愤怒。它放弃了窝棚顶的醉汉,链锯再次抬起,目标依旧是沈默藏身的那个狭窄缝隙!它庞大的身躯挤开破碎的杂物,沉重的脚步再次逼近!这一次,它显然不会再有失误!
沈默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缝隙狭窄,无处可逃!
然而,就在“清道夫”的链锯即将再次劈落的瞬间——
轰隆隆——!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某种……带着铁锈色泽的厚重尘埃云,如同巨大的幕布,瞬间笼罩了整个棚户区!
紧接着,豆大的、颜色诡异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那不是雨水!
是……铁锈色的、粘稠的、带着浓烈金属腥气和强酸腐蚀气味的……铁锈雨!
雨水落在“清道夫”厚重的金属装甲和高速旋转的链锯上,瞬间发出密集的“嗤嗤”声!坚固的金属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浓密的白烟,被迅速腐蚀、锈蚀!链锯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转速骤降!甚至那两道细长的红光观察缝,也被迅速糊上了一层不断增厚的、被腐蚀的暗红色锈迹,视野急剧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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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高浓度铁离子酸性沉降!外部装甲腐蚀速率:超阈值!” “光学传感器严重受损!动力系统输出功率下降!”
“环境威胁等级:高!建议:立即撤离作业区!”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清道夫”庞大的身躯在突如其来的铁锈雨中,第一次显露出了狼狈!它挥舞着链锯试图挡开腐蚀性的雨滴,但无济于事!装甲表面迅速变得斑驳陆离,白烟滚滚!
而沈默藏身的狭窄缝隙,恰好被上方一块凸出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雨棚遮挡了大半,暂时避开了铁锈雨的直击。
“猎鹰”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从远处传来,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酸雨所阻。
“清道夫”在原地僵持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冰冷的指令下达:
“环境威胁不可控。目标丢失风险过高。任务:暂时中止。回收损毁单元。撤离。”
它放弃了继续攻击沈默,庞大的身躯有些笨拙地转身,冒着浓密的白烟,艰难地拖起那个敞开的金属箱子,嘎吱嘎吱地碾过被酸雨迅速腐蚀得坑洼不平的地面,朝着巷口的方向退去。几只散落在泥浆里的、已经失去活性的“清道夫甲虫”被它沉重的脚步踩入泥中。
铁锈雨依旧倾盆而下,将整条巷子笼罩在一片刺鼻的白雾和金属锈蚀的哀鸣之中。
沈默蜷缩在缝隙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他抬起头,透过迷蒙的铁锈雨幕,看向刚才醉汉声音传来的窝棚顶。
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被酸雨腐蚀得滋滋作响的铁皮。
仿佛刚才那救命的酒瓶和挑衅的呼喝,只是一个荒诞的幻觉。
然而,就在沈默收回目光的刹那,他的金色竖瞳猛地一凝!
在巷子对面,一个堆满腐烂菜叶和破瓦罐的角落阴影里,一个蜷缩着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邋遢的乞丐。头发如同纠缠的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满是破洞的肮脏毯子。他怀里似乎抱着一个空酒瓶,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忍受寒冷或醉酒的痛苦。
在沈默的视线扫过他的瞬间,那乞丐似乎无意识地抬了一下头。
透过枯草般凌乱发丝的缝隙,沈默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浑浊、呆滞,布满了血丝,带着底层挣扎者特有的麻木和绝望。
但就在这麻木的深处,在乞丐抬头与沈默视线相交的、极其短暂的瞬间!
沈默的源质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能量涟漪!
一道扭曲的、由暗红色能量线条构成的、如同抽象化三瓣嘴的印记,在乞丐那浑浊的眼瞳深处……一闪而逝!
嗡!
沈默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掌心那枚沉寂的三瓣嘴烙印,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归源印记?!在这个看似最卑微的乞丐眼中?!
乞丐迅速低下头,将脸更深地埋进肮脏的毯子里,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
冰冷的铁锈雨,哗哗地冲刷着污浊的巷子,将血腥、杀戮和那惊鸿一瞥的印记,都暂时淹没在浓重的白雾与刺鼻的酸腐之中。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肩的伤口在酸雨湿气的刺激下隐隐作痛,掌心的刺痛感却如同烙印般清晰。那个乞丐眼中的印记……是巧合?还是……监视?
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沈默挣扎着从狭窄的缝隙中爬出。铁锈雨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微弱的、如同被细针扎刺的灼痛感。他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巷子深处更复杂、更拥挤的区域,踉跄着冲入雨幕之中。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那个蜷缩在角落的乞丐,缓缓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透过湿漉漉的枯草发丝,望向沈默消失的方向。麻木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随即,他又深深低下头,将身体更深地埋进肮脏的毯子,仿佛与这片污秽的角落融为一体。
……
沈默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铁锈雨渐渐变小,最终停下,只在低洼处留下一个个浑浊的、散发着铁锈腥气的红色水坑。他冲进了一条稍微宽阔些、两旁是低矮砖房的后街。体力彻底耗尽,失血和能量枯竭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黑幕般笼罩上来。他眼前发黑,脚步虚浮,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就在他即将扑倒在地的瞬间,一只粗糙但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喂!小子!挺住!”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响起。
沈默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油污的蓝色工装,眼神锐利如鹰,正死死盯着他右肩那个狰狞的伤口。
“啧!这伤……”老人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和不易察觉的惊异,“不是普通家伙弄的……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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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分说,老人架起几乎虚脱的沈默,半拖半拽地将他拉进了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刷着剥落绿漆的铁皮门内。 门内是一个极其狭窄、堆满了各种陈旧木箱、散发着浓烈草药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小房间。昏黄的灯泡下,一个同样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低头捣弄着药碾。
“老陈?这是……”老妇人抬起头,看到沈默的惨状,吃了一惊。
“别问了!关门!打盆清水来!还有‘那个’药膏!”被称为老陈的老人急促地吩咐着,将沈默小心地扶到一张铺着干净白布、显然是充当手术台的旧木桌上。
“小子,忍着点!”老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麻利地拿起一把在酒精灯上灼烧的镊子,眼神锐利地探向沈默右肩的伤口。“这绿不拉几的玩意儿……邪门得很!老头子我当年在‘墙外’清理畸变兽的酸液伤,也没见过这么刁钻的毒!”
沈默躺在冰冷的木桌上,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沉浮。老妇人端来了清水,湿润的毛巾带着凉意擦拭着他伤口周围污秽的皮肤,带来短暂的舒缓。老陈的动作精准而老练,镊子小心地剔除着伤口边缘被腐蚀碳化的坏死组织,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看着老陈专注而凝重的侧脸,看着老妇人眼中流露出的并非恐惧而是纯粹医者的忧虑。在这混乱污浊的棚户区深处,这间充斥着药味的小小诊所,竟给了他一种荒诞的、短暂的……安全感。
然而,这份安全感并未持续太久。
当老陈小心翼翼地刮掉最后一块灰绿色的腐肉,露出底下缓慢渗血的粉红色新生肉芽,正准备涂抹一种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药膏时——
诊所那扇薄薄的绿漆铁皮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了。
叩…叩…叩…
声音很轻,很有节奏。不疾不徐。
但在这一瞬间,诊所内昏黄的灯光似乎闪烁了一下。空气骤然凝固。
老陈涂抹药膏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中。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抹医者的专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老猎人般的极度警惕和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瞬间刺向那扇紧闭的铁皮门。
老妇人的动作也僵住了,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一种无形的、比“清道夫”的链锯咆哮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如同粘稠的墨汁,顺着门缝,悄然渗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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