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锈蚀(第3页)
他猛地停住脚步，光束聚焦过去。
在几道粗大的锈蚀“血管”交汇的凹陷处，装甲板的锈层相对较薄。就在那里，清晰地烙印着一个符号！那并非舰船编号或涂装，而是一个人工刻画的、边缘被锈蚀侵蚀得有些模糊的标记：一个被三道弧形裂纹贯穿的同心圆环！
这个标记……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认得这个符号！这并非联盟通用符号，而是属于一个早已被历史尘埃掩埋、只在少数禁忌档案中被提及的古老星际探险组织——“深瞳会”的标志！他们在失踪前最后探索的区域，据传就与传说中的“遗忘坟场”有关！
难道这艘巡洋舰是“深瞳会”的船？他们当年也陷落在这里？
就在沈默心神剧震，试图凑近仔细辨认那符号细节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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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陡生！ 他脚下踩着的、覆盖在巡洋舰装甲板上的锈蚀层，毫无征兆地剧烈蠕动起来！仿佛平静的泥沼下蛰伏的巨兽被惊醒！那片覆盖着“深瞳会”标记的区域，周围的锈蚀如同活物般猛地向上隆起、卷曲，瞬间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不断蠕动收缩的暗红色旋涡！一股强大得难以想象的吸力骤然爆发！
沈默猝不及防，只觉得双脚像被无数冰冷的铁钳死死咬住！作战服靴底的磁力吸附在活体锈蚀的恐怖吸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他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向下拖拽！
“呃！”沈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就失去平衡，瞬间被拖入那急速旋转收缩的锈蚀旋涡之中！粘稠、冰冷、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暗红油绿物质瞬间淹没了他的脚踝、小腿、腰部……像无数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上来，疯狂地挤压、撕扯着作战服的防护层！
头盔hud瞬间被刺眼的红色警告刷屏：
【警告！外部压力异常！】
【警告！未知强腐蚀性物质接触！纳米防护层损耗率急速上升！当前损耗率：15%…20%…25%…】
【警告！检测到异常生物能量场！强度：致命！】
“不——！”沈默目眦欲裂，强烈的求生欲和巨大的恐惧瞬间点燃了肾上腺素。他右臂肌肉贲张，爆发出全部力量，紧握的离子切割刃带着撕裂虚空的幽蓝厉啸，狠狠刺向脚下那疯狂吞噬他的活体锈蚀旋涡中心！
噗嗤——！
离子切割刃的高温离子流与活体锈蚀接触，发出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冷水的剧烈爆响！大片大片的暗红色锈蚀物质瞬间被蒸发、碳化，升腾起一股浓密刺鼻的、混合着铁腥和焦糊味的黑烟！那旋涡的蠕动和吸力明显一滞！
就是现在！
沈默左手猛地拍向作战服腰侧一个不起眼的按钮——紧急姿态推进器！
嗡！
一股强劲的矢量推力瞬间从他背后和腰部数个微型喷口爆发！蓝色的等离子焰流在粘稠的锈蚀旋涡中硬生生撕开一道空隙！强大的推力加上沈默自身拼尽全力的挣扎，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硬生生从那即将闭合的锈蚀巨口中挣脱出来！
他狼狈地翻滚出去，重重撞在后方一块漂浮的金属残片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离子切割刃还死死握在手中，刃口上残留着大量被烧焦碳化的暗红色污迹，滋滋作响。
沈默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膛。他低头看向腿部，作战服表面沾满了粘稠滑腻的暗红色锈蚀残留物，正不断地试图向下流淌、侵蚀。纳米防护层损耗的警告依然在hud上闪烁（当前损耗率：32%），发出刺目的红光。被锈蚀缠绕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往骨头缝里钻。
他挣扎着站起，警惕地盯着那片刚刚吞噬他的巡洋舰装甲板。那里，活体锈蚀形成的旋涡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微微下陷、边缘还在缓慢蠕动的暗红色凹坑，如同一个刚刚饱食的伤口。那个“深瞳会”的标记，早已被重新覆盖上来的、更加厚实的锈蚀完全掩埋，消失不见。
刚才那一下，绝不是自然现象！是陷阱？还是这片坟场活体意志的捕食本能？
他不敢再停留，忍着腿部的刺痛和作战服防护层被侵蚀的警报，迅速远离这艘危险的巡洋舰残骸。攀爬的方向，下意识地选择了那艘断裂龙骨如同脊椎般刺向黑暗深处的巨型主力舰残骸——那里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吸引他，或许是直觉，或许是轮回之玉在微微发热。
攀爬变得更加艰难。腿部的冰冷刺痛感越来越明显，像是有冰冷的蠕虫在肌肉里钻行，每一次发力都牵扯出难忍的酸麻和寒意。作战服的生命维持系统不断发出微弱的能量消耗加快提示，显然在对抗侵入的锈蚀污染。头盔内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四周的环境愈发诡异。漂浮的金属碎片上，那种扭曲的金属荆棘“植物”更加茂盛了。它们不再局限于附着生长，有些如同活蛇般在虚空中缓缓扭动、延伸。沈默甚至亲眼看到一簇金属荆棘的尖端，如同捕蝇草般猛地卷住一块漂浮的小型金属碎片，无数细密的金属丝瞬间刺入碎片内部，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食”、锈蚀、崩解，最终化为那荆棘的一部分！这诡异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前进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就在他小心翼翼绕过一丛异常巨大、如同金属珊瑚礁般的荆棘丛时，前方的景象让他再次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由几块巨大的装甲板自然搭接形成。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雕像”！
那是一个穿着老式舱外宇航服的人形。宇航服破旧不堪，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蚀和一层灰白色的、如同珊瑚虫分泌的钙质物。他（或她）的姿态极其扭曲痛苦，一只手绝望地伸向前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盔面罩，仿佛在死前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窒息或剧痛。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雕像”并非金属铸就，而是……由无数细密的、如同金属藤蔓般的锈蚀物，一层层缠绕、包裹、凝固而成！那锈蚀藤蔓甚至模拟出了宇航服褶皱的纹理和人体的姿态，如同一个被活生生锈蚀封存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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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感到一阵寒意。他认出来，这宇航服的样式，竟与他在精神风暴中看到的那个佩戴着轮回之玉碎片的残影，有几分相似！是“深瞳会”的成员？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那轮回之玉碎片…… 他强忍着心悸，谨慎地靠近。作战服的扫描光束仔细扫过“雕像”。没有生命信号，只有一片死寂。在“雕像”伸出的那只手下方，锈蚀的地面上，似乎有东西。
沈默蹲下身，用离子切割刃的刀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层覆盖的薄薄锈蚀。
下面，是一块巴掌大小、被严重锈蚀的金属铭牌。铭牌边缘已经模糊，但中心部分被什么东西保护着，锈蚀相对较轻。上面刻着几行扭曲的文字，并非通用语，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星际符号，但沈默勉强能辨认出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核心词根：
【…警告…吞噬…同化…】
【…核心…低语…唤醒…】
【…玉…钥匙…亦是…饵…】
“玉…钥匙…亦是…饵？”沈默低声念出最后几个词根，心头剧震！饵？诱饵？轮回之玉？！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难道轮回之玉不仅是钥匙，更是吸引这片坟场意志的诱饵？那个佩戴玉碎片的“深瞳会”成员，就是前车之鉴？自己胸口的玉，此刻是否也像灯塔一样，在向这片黑暗宣告着猎物的到来？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头。就在这时，他胸口的轮回之玉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灼热！那热度穿透了作战服和紧身衣，直接烙印在皮肤上！
“嘶！”沈默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几乎同时，一股冰冷、滑腻、浩瀚如同星海般的意志，带着纯粹的、漠然的恶意，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他！比之前在船舱内感受到的清晰十倍、强烈百倍！仿佛整片坟场的无数舰骸都化作了那意志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
沈默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甚至能“听”到，一种低沉、粘稠、仿佛无数金属颗粒在相互摩擦的“声音”，不再是声纳的转化，而是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
【…钥…匙…】
【…饵…食…】
【…到…来…】
那低语并非任何语言，而是一种纯粹意念的冲刷，带着无尽的贪婪和一种……仿佛终于等到猎物的、令人骨髓冻结的“欣喜”？
沈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视这片死寂的钢铁坟场。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拍打着他，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破釜沉舟的狠厉！
“想吃掉我？”他对着这片充满恶意的虚空，对着那无处不在的金属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在头盔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裹了火，“那就来试试看！看看是你的牙口硬，还是我的刀更利！”
他握紧了手中电弧跳跃的离子切割刃，幽蓝的光芒映亮了他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双眼。这光芒，如同一颗投入无边黑暗的星火，渺小，却固执地拒绝着被吞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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