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入凡尘一(第2页)

林晚撑开一把沉重的油布伞，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镇子边缘，米娅

家的方向走去。她需要确认米娅的情况，更要旁敲侧击地询问昨天接触碎片后的所有细节。

米娅家是一栋低矮破旧的木屋，紧邻着那条浑浊的铁锈色小河。雨水冲刷着屋顶发黑的苔藓瓦片，汇成浑浊的水流沿着墙壁淌下，在泥地上冲出浅浅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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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叩响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开门的是米娅的母亲，艾格尼丝。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了脊背的女人，脸色蜡黄，眼袋浮肿，粗糙的双手沾满了洗不掉的污渍。看到林晚，她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惊讶。

“林晚小姐？这么大的雨…快请进。”她侧身让开，屋里弥漫着一股潮湿、陈腐和劣质油脂混合的味道。

“打扰了，艾格尼丝太太。*5*k?a_n+s¨h￠u~.^c?o^m~”林晚收起伞，靠在门边，目光迅速扫过狭小昏暗的屋内，“米娅呢？昨天她冒雨给我送了个小东西，我有点担心她着凉，想看看她。”

“哦，那孩子…”艾格尼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麻木，“还在阁楼上睡着呢。昨晚好像睡得挺沉，没听见她闹腾。这鬼天气，起来也是冻着，让她多睡会儿吧。”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显然没有让林晚上楼的意思。

林晚的心微微下沉。睡得沉？在这么冷的阁楼里？这不太像那个平日精力旺盛的小女孩。

“我能上去看看她吗？就一眼。”林晚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同时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镇上稀罕的、掺了蜂蜜的燕麦饼，“顺便给她带点小点心。”

食物的分量显然比言语更有说服力。艾格尼丝犹豫了一下，蜡黄的脸上挤出一丝干涩的笑意：“…那麻烦您了，林晚小姐。楼梯在那边，有点陡，您小心点。”

通往阁楼的木楼梯狭窄陡峭，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阁楼低矮，光线昏暗，只有小窗透进灰蒙蒙的天光。米娅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靠墙的小床上，裹在单薄的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

林晚放轻脚步走近。

女孩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悠长，小脸红扑扑的，额角甚至渗出一点细密的汗珠，在这湿冷的阁楼里显得极不寻常。林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米娅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

她轻轻蹲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掀开被子一角。

米娅的左手，正松松地搭在胸前。

手背光滑，皮肤带着孩子特有的细腻。靠近虎口的位置——

什么都没有。

那几道昨夜在昏暗中清晰可见、如同活物般蔓延的暗红色丝线，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白皙干净，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林晚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不相信那是幻觉。昨夜手背上蠕动的血丝带来的冰冷触感还残留指尖。它们藏起来了？还是…只在特定状态下显现？

她不动声色，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极其谨慎地拂过米娅左手虎口那片皮肤。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抵抗感瞬间传来！并非物理的阻挡，而是某种“活物”被惊扰时散发出的、带着一丝甜腻暖意和冰冷警告的本能波动！这股波动如同细小的电流，顺着林晚的指尖瞬间窜入！

林晚猛地缩回手，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变得无比凝重。

东西还在！它潜伏在米娅体内，如同寄生在甜梦中的毒蛇！而且，它在伪装，在蛰伏，甚至…在排斥她的探查！

“米娅？”林晚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床上的女孩毫无反应，依旧沉睡着，红扑扑的脸颊上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仿佛正做着无比甜美的梦。

林晚的指尖微微发凉。她将带来的蜂蜜燕麦饼轻轻放在米娅枕边，替她掖好被角，转身退出了阁楼。那甜腻的暖意和冰冷的警告感，如同烙印般留在她的感知里。

离开米娅家，林晚没有回铺子。她撑着伞，穿过泥泞的街道，径直走向镇子另一头，靠近采石场边缘的老铁匠巴顿家。铁锤敲击的叮当声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沉闷。

铁匠铺里热浪滚滚，混杂着煤烟、汗水、烧红的金属和淬火液的味道。巴顿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油汗淋漓，虬结的肌肉随着每一次锤击而贲张。他正站在巨大的熔炉旁，用长柄钳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厚铁板，放在铁砧上反复锻打，火星四溅。

“巴顿大叔。”林晚站在门口，提高声音，盖过叮当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