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相爱相杀还借种,你们真会玩
是夜,鸿胪客馆。
此次跟随圣姑前来大晋的有二十人。
其中,其他峰的寨主十人,都是擅蛊的女人。
另外十人为副寨主,全是腰别短弯刀的男人。
此时,这二十人都在圣姑房间里。
圣姑手里捏着张纸条,她看完后,依次给其他人传阅。
圣姑面色凝重:“七十二峰的阿方寨,全寨三百口,在染了那病后,三天前所有人都失踪了。”
“阿方寨,”圣姑沉痛闭眼,“寨覆人亡,已经不存在了。”
南疆素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寨,虽偶有变动,但还从未有过全寨无人生还的情况。
花苗眼睛红红:“圣姑,我们明日就去找大晋皇帝再谈议和吧,寨子里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似毒非毒、似蛊非蛊的怪病,已经传染了二十五个寨子,再这样下去,谁都不敢保证,自家寨子会不会是下一个阿方寨。
圣姑揉着眉心:“今晚我试探了,他并不接招。”
有副寨主问:“难道他不想和谈?”
圣姑摇头:“不可能,谈是想谈的,但他在等我们露底牌。”
说到这里,她回想起宴上的大晋皇帝。
那张脸俊美无俦,世间少有,然手段也是世间少有,叫人无从下手。
“大晋皇帝,”圣姑表情严肃,“很有野心。”
花苗不懂:“为什么这么说?”
圣姑洞若观火:“我只担心他根本不想接受南疆纳贡条件,而是想……”
顿了顿,圣姑吐出四个字:“收回南疆。”
将南疆纳入大晋版图,接受朝廷的管辖治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南疆有南疆的习俗,和大晋并不相同,绝大多数南疆人并不愿意改变。
特别是南疆的女子。
有人小声说:“要是能分而治之就好了。”
一时间,圣姑也没太好的法子。
她不自觉摸了摸右臂,隔着衣料也能摸到小臂上的刀疤。
狰狞又凹凸不平。
圣姑不禁想起了那个男人,纵横沙场,鲜衣怒马,黑眸璀璨。
有一瞬间,她生出暗地里联系他的冲动。
可这念头才一起,圣姑果断打消了。
她和他早无恩怨,就彼此身份而言,不适合再有接触。
圣姑叹了口气:“皇帝邀我观耕耤礼,到时我再随机应变。”
只有先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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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荼茶去崇文馆上课,还要去六学练武。
桫椤便自行去了白家。
荼茶下学没有回宫,让银冰和皇帝知会了声,晚上要在白家用饭。
当天晚上,俩崽吃到了白老头做的麻椒酸菜鱼。
桫椤第一次吃这么鲜麻重口的菜,当即眼睛一亮,和荼茶一起埋头干了三碗饭。
白老头高兴得很,摸出珍藏多年的酒,小小的喝了几杯。
酒至酣处,他拿筷子敲着碗边,竟是唱起了京腔戏曲。
老年痴呆的白老夫人,听着曲子,扭头看着白老头,张嘴就接上调子。
别说,老两口一唱一和,还真好听。
全家人唯有白博雅心里不是滋味。
他总看着桫椤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用完了饭,白岁安领着桫椤出去了,说是要送她见面礼。
看在礼物的份上,桫椤对他热络了几分。
白博雅将荼茶偷出来,躲到四下无人的屋顶。
他低声问:“小宝,你说大舅舅该怎么办?”
他愁眉苦脸,颌下这几日都生出短短的胡茬了,看着烦躁又颓然。
荼茶明知故问:“什么怎么办?”
白博雅抓了几下头发:“就是桫椤和她娘啊,她是南疆人,我又娶不回来。”
总不能叫他堂堂上将军,上南疆当赘婿吧。
荼茶都有些同情大舅舅了。
他都不晓得,皇帝要打包卖臣子了。
不过,荼茶还是问:“大舅舅喜欢圣姑吗?愿意养表姐吗?”
白博雅略过前一个问题,只回答后一个:“我肯定愿意养,可她不会想跟我的。”
按南疆习俗,只要桫椤蛊术学成,她会是下一任的圣姑。
忽然,荼茶摸了摸白博雅左眼的疤:“这是圣姑砍的么?”
提起这个,白博雅哼笑:“我在南疆的第三年,头一回和她在沙场兵戎相见。”
“她给了我这一刀,要对我用蛊的时候,我给了她右小臂一刀。”
那一回,谁都没讨到好处。
恩怨就此结下。
荼茶追问:“后来呢?”
只跟荼茶讲,白博雅也不觉得丢脸:“后来交手次数多了,她的蛊近不了我的身,我的枪也扎不到她,勉强算平手。”
眼下说起,白博雅才察觉,他竟记得和圣姑有关的一切事,清晰的犹如昨日。
“有次野外遇见,”他自晒一笑,“打着打着就掉进地坑里。”
“南疆多天然形成的地陷,坑洞深不可测,我们都重伤,她给我种了本命蛊,相互分摊伤势和生机。”
那几日疗养,又孤男寡女的,稀里糊涂有了场露水情缘。
从前,白博雅没多想,只当是一场意外。
可当桫椤站到他面前,开口喊“阿爹”时,白博雅才反应过来。
哪有什么意外?
他娘的!那女人早对他图谋不轨!
从一开始,她就只想借种!
白博雅恨恨咬后槽牙,同时又觉得憋屈,对圣姑的感情,复杂的像被猫猫挠过的毛线团,理不清还乱。
连带的,他也不知要如何对待桫椤。
荼茶吃瓜吃的满足了,感慨总结:“你们真会玩,幸好我还小,不用经历这些爱恨情仇。”
白博雅抓着她摇:“小宝……”
荼茶骨头都要被摇散了:“好啦好啦,大舅舅这么大人了别撒娇,毕竟撒起来又没我可爱。”
白博雅抓狂。
小崽玩够了,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啊,说错了,重来。”
“缘分的事是挡不住的,大舅舅不如顺其自然,用你打仗的那颗脏心来谋划,本质是一样的。”
白博雅沉思。
小宝的话怪怪的,可又有点道理。
荼茶不嫌事大,撇嘴怒道:“圣姑太不懂道理,竟然有借无还,大舅舅下次也找圣姑借,借了就不还,你们就扯平两清了。”
她还背着小手,眉眼甚傲:“我们白家人,从不吃这种亏。”
白博雅看她一眼,立刻抬手挽袖,将小崽抓过来按大腿上先抽两下屁股。
他冷哼:“对我使坏心眼是吧?”
小崽捂着屁股大怒:“大舅舅你完了,我要告诉父皇,父皇说了,你抽我他就抽你女儿。”
白博雅:“……”
小崽揉着屁股忿忿说:“父皇还说,大舅舅都四十几了,人老珠黄,再老就没人要了,有这样的光棍臣子,父皇脸上无光。”
白博雅气笑了:“我人老珠黄?没人要?你爹眼瞎!”
小崽才不管那么多,嘀嘀咕咕自已爬梯子下去了。
白博雅独坐屋顶,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皇帝为南疆,有意撮合他和圣姑?
顺利回到地面的荼茶,回头看了眼白博雅。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在话里面,端看大舅舅怎么想了。
她不能说的太直白,也不能照皇帝原话讲。
没几日,皇帝点白博雅为耕耤礼护卫,专门负责南疆圣姑安危。
这次他没拒绝了,一口应承下来。
彼时,皇帝和荼茶就知,白博雅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圣姑和桫椤。
毕竟,女儿都这么大了,他对圣姑又不是全无好感。
皇帝乐见其成,那架势比白老头还催婚。
荼茶问过:“父皇不担心大舅舅转投南疆?他那么会打仗。”
皇帝说了句:“有小宝在,朕毋需担心。”
小崽哑然,稍微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白家都是大晋人,且还有她在,白博雅必不可能倒向南疆。
皇帝又说:“朕会为你大舅配精通大晋文化的人才,等南疆人习了大晋文字,学了大晋文章,再倡导通婚自由,过个几代再是异族也是兄弟手足。”
小崽:“!!!”
大大的阳谋!
某种意义上,这仍旧是一场战争,文化融合的战争。
仲春亥日,黄道吉日。
一大早,通体青色的耕根车,装着各类犁具从午门出来,在最前面开路。
紧随其后的,是皇帝的玉辂。
出了午门,穿着蓝绸文武袍的白博雅,威武帅气的坐在黑旋风背上。
他遥遥的冲皇帝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去鸿胪客馆接人。
玉辂里,荼茶疑惑不解。
她问:“父皇,大舅舅就这么去?”
皇帝凤眸高深莫测:“当然没这么简单,南疆圣姑上马车之前,今个她的马会受惊。”
另一边,圣姑一行人走出客馆,正要撩帘进马车。
昂!
安静的马匹突然躁动,前蹄抬起嘶鸣,不防之下挣脱缰绳,直直朝圣姑等人冲来。
与此同时。
皇帝说:“按圣姑的身手,受惊的马伤不了她。”
客馆台阶前。
圣姑指尖一抬,袖中似有活物蠢蠢欲动。
玉辂里。
皇帝又说:“聪明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仿佛应证了皇帝的话。
此时,客馆里有人大喊“马受惊要踩死人啦”,十来个人冲出来,又推又撞到圣姑身上。
圣姑既无法后退,又不能往前,被惊慌的人流挟裹,一时间脱身不得。
皇帝像亲眼所见般。
他薄唇轻勾:“古往今来,英雄救美总是最有用的。”
小崽呆了呆。
客馆前,说时迟那时快。
斜刺里,一匹矫健黑马冲将出来。
一身文武袍的白博雅,像一把出鞘的神兵,一鞭子就将疯马抽飞出去,狠狠砸在空地上,当真臂力惊人。
再接着,他左手往地上一捞,将桫椤拦腰抱起放左肩坐着。
右手长鞭再一卷一拉。
圣姑只觉腰身一紧,下刻她就落入了男人荷尔蒙爆炸的怀抱里。
圣姑面无表情:“……”
坐在左肩的桫椤:“!!!”
小姑娘眸子唰的晶亮。
阿爹帅帅!
另一边玉辂里。
皇帝下颌一抬:“一切尽在朕的掌控之中。”
小崽:“……”
今天风儿甚是喧嚣,发儿甚是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