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神功大成，应当下山
“只是，您又怎么知道，我这株‘杂草’，不能比您那些娇贵脆弱的‘鲜花’，更好地装点这个花园呢？“
他猛地从祭台之上站起身来！
“轰——！”
随着他的起身，整座天机殿，连同他脚下的星辰大阵，轰然运转！
一股比之前项狂和郭庸联手还要恐怖百倍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座大殿！
“祖师，您高高在上太久了！”
天机子的声音，变得高亢而又狂热！
“您不懂众生的愚昧，不懂人心的险恶！您赐下神剑，是想让他们开出不同的花。可结果呢？他们只会用您的神剑，去互相争斗，互相杀戮，将这个世界，弄得乌烟瘴气！”
“萧北望的‘秩序’，看似铁血，却只能守住一隅之地！”
“林珏的‘仁义’，看似高尚，却救不了几个该死之人！”
“他们都太理想，太天真了！”
“只有我！”天机子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只有我，才找到了真正能让这个世界，获得永恒和平与秩序的方法！”
“那就是——掌控！”
“以天机为网，以众生为棋！由我来为他们规划好每一步的人生，由我来替他们决定好所有的命运！”
“再没有争斗，再没有杀戮，再没有罪恶！”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我的‘天机大阵’之中，完美地运转下去！直到永恒！”
“祖师，您说，我这等伟大的宏愿，难道不比您那所谓的‘顺其自然’，要好上一万倍吗？！”
阿牛听着他那疯魔般的言论，只觉得不寒而栗。
替所有人决定命运？
那跟一群被线操控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这个人，简直比血尊还要疯狂！
血尊只是想把所有人都变成他力量的一部分，而这个天机子，是想玩弄所有人的灵魂！
苏寒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直到天机子说完，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该上路了。”
“你比血尊，更无可救药。”
“血尊只是走错了路，而你，从一开始，就心怀鬼胎。”
苏寒缓缓地，抬起了他的手，握住了腰间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剑。
“锵——！”
一声剑鸣。
响彻天地！
看到苏寒拔剑，天机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随即又狞笑了起来。
“终于要动手了吗？很好！”
“祖师！晚辈知道您有‘剑开天门’的无上神通！但您大概不知道，晚辈这十年来，苦心钻研的，就是如何‘应对’您这一剑！”
“您是‘源’，而我，是‘果’！”
“就让晚辈这颗由您亲手浇灌出的‘果实’，来挑战一下，您这万古不变的‘源头’吧！”
“天机大阵，开！”
“万象星移，逆转乾坤！”
天机子怒吼一声，双手猛地按在了脚下的祭台之上！
“嗡嗡嗡嗡——！”
整座天机殿，连同外面的整个万剑山庄，都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那座巨大的星辰祭台，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旋转！
无数肉眼可见的、由“气运”和“法则”所凝聚成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没入天机子的体内！
他的气势，在这一刻，开始以一种几何倍数，疯狂地暴涨！
宗师！
大宗师！
陆地神仙！
甚至……超越了陆地神仙！
他借助这座经营了十年的大阵，强行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一个这方天地，都无法容纳的恐怖层次！
“哈哈哈！感受到了吗？祖师！”天机子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这就是‘天机’的力量！这就是‘命运’的力量！”
“在我的天机大阵之中，我，就是天！我，就是道！”
“给我……镇压！”
他猛地抬手，对着苏寒，遥遥一指！
刹那间，整座大阵的力量，汇聚成了一根由无数星辰符文组成的、看不见的“命运之矛”，带着一股“言出法随”、“逆转因果”的恐怖力量，狠狠地刺向了苏丹！
这一击，已经完全超越了“武学”的范畴！
这是“道”与“理”的碰撞！
天机子，要用他窃取来的“命运之道”，去镇压苏寒这位万道之源！
然而，面对这堪称逆天的一击。
苏寒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木剑。
然后，对着那根无形的“命运之矛”，以及那不可一世的天机子，轻轻地，一剑挥出。
依旧是那么的平淡。
依旧是那么的普通。
但是，当这一剑挥出的刹那。
天机子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
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星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无尽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因为他看到。
苏寒这一剑，并没有斩向他的“命运之矛”，也没有斩向他的“天机大阵”。
这一剑，斩的，是“过去”！
是“因果”！
在天机子的眼中，整个世界的时间，在这一刻，开始了疯狂的倒流！
他看到自己建立天机阁，看到自己找到万剑山庄，看到自己十年苦修，看到自己推演天机……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十年之前。
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一个衣衫褴褛，因推演天机耗尽心血，濒临死亡的年轻术士，在绝望之中，意外地捡到了一柄从天而降的、刻着一个“机”字的古剑！
那，就是他一切的“因”。
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而现在。
苏寒这一剑，便斩在了那个“转折点”之上！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破碎声响起！
天机子看到，画面中，那个年轻的术士，并没有捡到那柄剑。
他只是在风雪之中，慢慢地，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倒在了雪地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有天机剑。
自然，也就没有后来的天机子。
更没有这所谓的“天机阁”与“天机大阵”！
苏寒这一剑，直接从“因果”的源头，将天机子的“存在”，给彻底抹去！
“不——————！”
现实中，天机子发出了他这一生，也是他最后一记，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嘶吼！
他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变得透明！
他借助大阵提升到的恐怖力量，如同退潮一般，烟消云散！
那座由他耗费了十年心血打造的“天机大阵”，也因为失去了核心，轰然破碎，化作了漫天的光点！
“我……不甘心……”
“我的道……才是对的……”
在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天机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苏寒。
“你……会后悔的……”
话音落下。
他的身体，彻底化作了虚无。
连同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都被彻底抹去。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人会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叫“天机子”的人，曾经有过一个叫“天机阁”的组织。
他们就像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被风一吹，便散了。
苏寒收回了木剑，插回腰间。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从不后悔。”
“因为我，就是道理。”
随着天机子的彻底消失。
笼罩在万剑山庄上空的那张无形大网，也随之烟消云散。
沉寂了万年的、最本源的剑意，再无压制，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冲天而起！
“嗡嗡嗡嗡——！”
整座山庄，都发出了欢快的剑鸣！
那些由天机阁建造的、金碧辉煌的、不属于这里的建筑，在这股精纯到极致的剑意冲刷之下，如同沙堡一般，轰然倒塌，化作了漫天的尘埃！
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
整个万剑山庄，便恢复了它万年之前的、那副古朴而又沧桑的模样！
青石为路，古木为林。
虽然有些残破，却充满了大道的韵味。
这，才是它本来的样子。
山门之外，那些被苏寒威压所震慑的武者和天机阁卫士，也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们茫然地站起身，看着眼前这恍如隔世的景象，一个个都愣住了。
“天……天机总舵呢？那么大一座宫殿呢？”
“我……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叫天机阁的门派？”
“嘶……我头好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有关于“天机阁”的记忆，都在他们的脑海中，变得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他们只记得，自己是来朝拜传说中的武道圣地——万剑山庄的。
“是祖师！是祖师显灵了！”
不知是谁，突然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万剑山庄重现天日！这一定是初代祖师的神迹啊！”
“快！快跪下！叩谢祖师恩典！”
“噗通！噗通！”
山门外，成千上万的武者，怀着无比激动与虔诚的心情，对着那座古朴的山庄，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不停地叩首。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对武道圣地的向往与崇敬。
……
大殿之内。
阿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已经彻底当机。
一剑，斩断因果。
一念，抹去存在。
先生的手段，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极限。
如果说，净化魔域是“创世”，那么刚才那一剑，就是真正的“灭世”！
他看着先生那依旧云淡风轻的背影，心中除了敬畏，再也生不出其他任何念头。
“先生……”阿牛的声音有些干涩。
苏寒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怎么？又被吓到了？”
阿牛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苏行失笑道：“走吧，家里的杂草和灰尘，都打扫干净了。”
“接下来，也该好好地……修葺一下我们的园子了。”
他带着阿牛，走出了大殿。
站在山庄的最高处，俯瞰着这片虽然残破，却充满了无限生机的故土，苏寒的心中，也难得地生出了一丝惬意。
他缓缓地伸出手，对着整座山庄，轻轻一握。
“归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
九州大地，四海八荒。
所有那些，在万年前，从万剑山庄飞出，如今或插于山巅，或沉于海底，或隐于闹市，或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无主神剑！
在这一刻，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
“嗡嗡嗡嗡——！”
它们齐齐地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剑鸣，然后化作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
从东海之滨，从西域大漠，从南疆密林，从北境雪原，从繁华的都市，从偏僻的乡村……
成千上万道颜色各异的流光，划破了天穹，如同一场壮丽无比的流星雨，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而来！
那方向，正是——
万剑山庄！
这一日，九州震动！
无数人，都看到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那是什么？是流星吗？”
“不！那是剑！天啊！成千上万的剑！”
“它们……它们好像是朝着万剑山庄的方向飞去的！”
“神迹！这绝对是神迹！”
……
大秦，镇魔关。
萧北望正与将士们，操练着“山河社稷大阵”。
他腰间的“秩”字剑，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挣脱了他的束缚，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去！
萧北望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对着那道金光消失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恭贺祖师……回家！”
……
狼牙山巅。
林珏手中的“义”字剑，同样化作一道白光，破空而去。
他看着剑消失的方向，眼中战意熊熊。
“万剑归宗！祖师一定是在召唤我们！我也该下山了！”
……
东海之滨，仁心堂。
秦诗月手中的“仁”字剑，化作一道绿光，飞向天际。
她望着天空，美眸中异彩连连。
“祖师的家园，一定很美吧……”
……
九州各地，所有那些得到了神剑传承的“种子”，在这一刻，都心有所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座传说中的武道圣地。
他们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而故事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
万剑山庄之内。
苏寒和阿牛，正看着那漫天剑雨，归巢而来。
“咻！咻!咻！”
成千上万柄神剑，如同倦鸟归林一般，精准地落在了山庄的各处。
有的插入了演武场的地砖，有的悬浮在了藏经阁的屋檐，有的倒挂在了古松的枝头……
每一柄剑，都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剑意。
霸道，仁慈，秩序，杀戮，守护，侠义……
万千大道，尽在其中！
在万千神剑归位的刹那，整座万剑山庄，仿佛彻底活了过来！
一股浩瀚无边，包容万象的剑道气韵，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连接天地的巨大光柱！
在这股气韵的滋养下，残破的殿宇，开始自动修复。干涸的溪流，重新开始流淌。枯萎的古树，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整个山庄，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它万年之前的鼎盛与辉煌！
“太……太壮观了……”
阿牛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话般的景象，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苏寒看着自己的“园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阿牛，微笑道：“好了，阿牛。”
“客人，就快要到了。”
“我们该去……泡茶了。”
阿牛愣愣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从踏入这座山庄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半熔融的状态。
先是先生言出法随，让天机阁众人尽数跪伏。
再是先生一剑斩断因果，将那不可一世的天机子，连同他所建立的一切，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最后，又是这一声号令，引得万剑归宗！
这等神仙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这个凡人能够想象的极限。
“先生……我们，我们用什么泡茶？”
阿牛挠了挠头，问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扫除”，虽然恢复了古朴的原貌，但也显得有些……家徒四壁。
别说茶叶了，连个茶壶的影子都找不到。
苏寒闻言，不禁莞尔一笑。
他伸出手，对着山庄后山的方向，轻轻一招。
“水，来。”
话音刚落。
只听“轰隆”一声轻响，山庄后方那座原本已经干涸了万年的山壁上，一道清泉，竟凭空涌出！
泉水清澈见底，汩汩而流，所过之处，青苔滋生，野花绽放。
一股沁人心脾的、蕴含着精纯生命气息的灵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山庄。
这并非普通的山泉。
这是万剑山庄的灵脉之源，是当年苏寒亲手点化的“悟道泉”！
泉水之中，蕴含着他当年留下的一丝大道本源。凡人饮之，可洗筋伐髓，延年益寿。武者饮之，则可涤荡心魔，明心见性！
紧接着，苏寒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一棵刚刚抽出新芽的枯树之上。
那棵树，是万年之前，他亲手种下的一株茶树。
他屈指一弹。
一滴晶莹剔-透的“悟道泉”水，精准地落在了那根嫩绿的新芽上。
“嗡——！”
肉眼可见的，那棵枯萎了万年的古茶树，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
新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生长！
抽枝，展叶，开花，结果……
不，不是结果，而是在万千翠绿的叶片之中，凝结出了几片色泽宛如紫玉，叶脉纹路仿佛天然道纹的……茶叶！
一共，只有七片。
每一片茶叶之上，都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道韵，仿佛本身就是一件天地至宝！
苏寒手掌一翻，那七片紫玉般的茶叶，便悠悠地飘到了他的掌心。
“茶，也有了。”
他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阿牛，笑着将茶叶递了过去。
“去吧，用那泉水，将茶泡上。”
“记住，一片茶叶，一壶茶。多了，他们承受不住。”
阿牛双手颤抖地接过那七片仿佛比山岳还要沉重的茶叶，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茶叶，而是七份天大的机缘！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翼翼地捧着茶叶，朝着后山的“悟道泉”跑去。
而苏寒，则缓步走到了那自动修复好的“万剑归宗”大殿前的广场上。
他随手一挥。
地面上的青石板，自动挪移，汇聚成了一张石桌，八张石凳。
一切，准备就绪。
他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第一批“客人”的到来。
……
此时此刻。
九州大地，风云变色！
万剑归宗的奇景，震撼了世间所有武者！
无数人都在猜测，传说中的武道圣地——万剑山庄，究竟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变故！
而那些有幸得到神剑传承的“种子”们，则更是心潮澎湃，激动难耐！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神剑，正在发出指引！
那股来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召唤，无比清晰，无比强烈！
回家！
回家！
这是每一柄神剑，传递给它们主人的唯一讯息！
……
大秦，镇魔关。
“全军听令！山河社稷大阵，即刻收拢！”
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萧北望，望着自己那柄“秩”字剑化作金光消失的方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将军！我们走了，魔域那帮崽子要是再犯边关，该当如何？”一名副将忧心忡忡地问道。
萧北望冷哼一声，身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祖师归位，万剑归宗！这天下，将迎来真正的秩序！那些宵小之辈，若还敢作乱，不等我们出手，自有天理昭昭，将其碾成齑粉！”
“传我将令！挑选一千名最精锐的‘镇魔军’，随我……朝圣！”
“目的地——万剑山庄！”
“遵命！”
……
狼牙山巅。
一袭白衣胜雪，气质锋锐如剑的林珏，收回了望向天际的目光。
他脚下那块被他练剑劈了十年的巨石，早已化作了齑粉。
他的“义”字剑，已经离他而去，回归故里。
但他的心中，那股侠义之剑意，却前所未有的炽烈！
“师父，我要下山了。”他对着身后那间茅草屋，躬身一拜。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