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三真神霄(61)(第2页)
王也蹲在地上,用树枝挑起颗黑色颗粒,四盘残片在他掌心旋转,颗粒接触到残片的银光便化作一缕青烟:“哪都通的报告说,这雨是从古镇深处的‘忘忧湖’飘过来的,湖里的水带着混沌能量,被暴晒后蒸发成云,再化成雨落下来。”他往湖的方向努努嘴,“赵归真那家伙正在湖边布防,说湖里有东西在吐泡泡,泡泡破了就会放出蚀忆雨,让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小疙瘩抱着个陶罐从药铺跑出来,罐子里装着刚熬好的汤药,药香混着雨水的潮气飘过来,带着股草木的清苦:“楚哥哥,回春堂的老大夫说这药能防蚀忆雨,是用守村人传下来的方子配的,里面加了枢纽碎片的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倒出四碗药,“老大夫说他已经忘了怎么配药了,全靠手熟,要是再忘事,这方子就真失传了。”
张楚岚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观测者印记在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药效。他的视线穿透雨幕,看见忘忧湖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个透明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裹着段记忆碎片——有孩童追逐嬉戏的笑声,有夫妻拌嘴的嗔怪,有老人摇着蒲扇讲故事的呢喃,都是古镇居民最珍贵的回忆,此刻却在泡泡里慢慢褪色,边缘泛着暗紫色的混沌。
“是影阁的‘忆泡泡’。”张楚岚的指尖泛起金光,轻轻触碰飘到面前的一个泡泡,里面是王大爷给孙子买糖葫芦的画面,“他们把居民的记忆抽出来封在泡泡里,让蚀忆雨侵蚀本体,等本体彻底忘了自己是谁,就用混沌能量注入,变成新的影阁傀儡。”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出鞘,刀身的记忆纹路在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银网,将飘向古镇中心的泡泡全部兜住:“不能让它们破了。”她的记忆之力顺着银网蔓延,泡泡里褪色的画面开始重新变得鲜活,“这些记忆得还给他们。”
湖边的芦苇荡里传来赵归真的吆喝声,混着雨水的噼里啪啦,听着有些模糊:“张楚岚!冯丫头!快过来!湖里的东西露头了!”
众人顺着声音穿过芦苇荡,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瞳孔骤缩——忘忧湖的中央浮出一座半沉的画舫,舫上站着个穿戏服的女子,水袖上绣着与影阁标志相同的纹路,正抬手往湖里撒着什么,每撒一把,水面就冒出一串新的忆泡泡。女子的脸被戏服的珠花遮住,只能看见她嘴角的笑,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戏台上演着的无常鬼。
“是影阁的‘掌忆使’。”王也的四盘残片飞至画舫周围,组成一个防御阵,“哪都通的资料说,她原是个昆曲名角,十年前突然消失,据说能把人的记忆编成戏文,唱出来就能让人忘了自己是谁。”
掌忆使突然开口,声音婉转动听,却带着蚀忆雨般的魔力:“客官们来得巧,小女子正唱到《忘忧记》的高潮,要不要上来喝杯茶,听段戏?”她的水袖一挥,一串忆泡泡朝着众人飞来,每个泡泡里都是他们最想忘记的画面——张楚岚在龙虎山失去爷爷的痛苦,冯宝宝被当作实验体的冰冷,王也在武当山被迫做出选择的挣扎,小疙瘩在守村失去亲人的孤独。
“别听她的!”张楚岚将药碗里的残渣朝着泡泡撒去,金色的药粉与泡泡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泡泡里的画面瞬间破碎,“这些都是被扭曲的记忆!”
冯宝宝的斩魄刀划出银色的弧线,银网朝着画舫飞去,将掌忆使撒出的忆泡泡全部兜住:“俺的记忆告诉俺,痛苦也是自己的一部分,不能忘。”她的记忆纹路顺着银网爬上画舫,戏服女子的珠花突然炸裂,露出一张与冯宝宝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颗泪痣,眼神里满是混沌的空洞。
“原来是你。”张楚岚的观测者印记穿透画舫,看见掌忆使的胸口嵌着一颗黑色的混沌籽,根须顺着血管蔓延,与她的记忆中枢连在一起,“是影阁用你的克隆体改造的。”
掌忆使的戏服突然膨胀,化作无数条水袖,朝着众人卷来,每条水袖上都缠着蚀忆雨的黑色颗粒:“我不是克隆体。”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夹杂着疯狂,“我是所有平行宇宙里,最想忘记痛苦的‘冯宝宝’!你们凭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凭什么能笑着面对过去?”
小疙瘩突然将陶罐里的汤药泼向水袖,金色的药液在半空化作一道屏障,水袖接触到屏障便迅速枯萎:“因为记得痛苦,才能更珍惜现在啊。”他的掌心记忆印记亮得像颗小太阳,“爷爷奶奶说,忘忧不是忘忆,是带着记忆往前走。”
王也的四盘残片突然组成一个“转”字卦,银色的气流将掌忆使的水袖全部卷回,缠在她自己身上:“风后奇门·忆转!”他的声音带着力量,“让你看看,这些痛苦记忆的另一面!”
气流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与忆泡泡里的截然不同——张楚岚在龙虎山遇见冯宝宝的温暖,冯宝宝被张楚岚保护的安心,王也在武当山结识挚友的喜悦,小疙瘩在守村被爷爷奶奶疼爱的幸福。这些画面像阳光穿透乌云,掌忆使的眼神开始动摇,水袖上的黑色颗粒逐渐褪去。
张楚岚的金光咒化作一道长鞭,卷向掌忆使胸口的混沌籽:“痛苦和幸福本就是一体两面,没有痛苦,哪来的幸福?没有失去,哪来的珍惜?”
掌忆使的混沌籽在金光中剧烈震动,根须开始断裂,她的脸上露出痛苦又解脱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她的戏服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纯净的白色,胸口的混沌籽化作一颗透明的晶体,里面映着所有被她夺走的记忆碎片,像一串五彩的珠子。
“把记忆还给他们吧。”冯宝宝的声音温柔得像雨后天晴的阳光,“也把你的记忆还给自己。”
掌忆使的水袖突然朝着天空挥去,透明晶体炸裂,无数记忆碎片像流星般飞向古镇,落入每个居民的脑海。王大爷想起了孙子的名字,买烧饼时笑着多给了孩子一个;回春堂的老大夫想起了药方,在药柜前熟练地抓着药;连湖边的芦苇都仿佛恢复了生机,在风中摇曳出欢快的节奏。
蚀忆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忘忧湖的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画舫开始下沉,掌忆使的身影在阳光下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颗带着泪痣的光粒,落在冯宝宝的掌心,随即融入她的记忆纹路,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小疙瘩蹲在湖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楚哥哥,俺好像想起爷爷奶奶给俺讲的第一故事了,是关于忘忧湖的,说湖里的水不是用来忘事的,是用来让人心静的。”
冯宝宝的记忆纹路在指尖流转,里面多了一段新的画面——在某个平行宇宙里,穿戏服的“冯宝宝”没有被影阁操控,而是在古镇的戏台上唱着昆曲,台下坐着张楚岚、王也和小疙瘩,笑得像群孩子。
张楚岚望着古镇的方向,炊烟已经升起,混着药香和饭菜的香气,在阳光下漫得很远。他知道,蚀忆雨的影响或许还会持续几天,混沌籽的粉末可能还藏在某个角落,影阁的掌忆使也未必是最后一个,但只要居民们的记忆还在,只要他们四个还能像现在这样并肩站着,就没有什么能真正摧毁这片土地的生机。
赵归真提着湿漉漉的裤脚从芦苇荡里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被雨水泡软的烧饼:“他娘的!刚才跟湖里的东西打了一架,居然是只长着人脸的大闸蟹,钳子上还夹着个忆泡泡,里面是它没变成怪物前的样子,居然是个渔夫。”他把烧饼递给小疙瘩,“喏,给你垫垫肚子,等下哥请你们吃大闸蟹,就湖里捞的,保证新鲜。”
小疙瘩接过烧饼,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蟹…螃蟹也是有记忆的,不能吃…”
王也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放心,赵归真那家伙不敢,他要是敢吃,我就让他尝尝风后奇门的厉害,让他也忘忘自己是谁。”
冯宝宝突然指着湖面上的阳光,那里有一道小小的彩虹,连接着天空和水面,像座记忆的桥:“张楚岚,你看,像不像俺们在昆仑山看到的极光?”
张楚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彩虹的颜色确实像极了枢纽碎片的光芒。他握紧冯宝宝的手,掌心的观测者印记与她的记忆纹路完美契合,像两个齿轮,紧紧咬合在一起,驱动着守护的齿轮,在时光的长河里缓缓前行。
湖边的芦苇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哼唱着一首未完的歌。张楚岚知道,他们的脚步不会停在这里,忘忧湖的故事只是漫长旅途中的一站,前方还有更多的界标需要守护,更多的混沌需要净化,更多的记忆需要找回。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心里的光还亮着,他们就会像此刻这样,踩着雨后的阳光,坚定地走下去,走过古镇的青石板路,走过忘忧湖的芦苇荡,走向下一个需要他们的地方,走向那些还未被讲述的故事。
大暑的热浪裹着沙砾,把西北戈壁烤得像块烧红的铁板。张楚岚扯掉沾在额头上的毛巾,汗水在脖子上冲出两道白痕,怀里的青铜面具烫得惊人——这玩意儿自从融入观测者印记后,就成了天然的能量探测器,此刻正发出灼热的预警,指向戈壁深处的雅丹群。
冯宝宝背着个帆布包走在前面,军绿色的工装裤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沙尘,手里的斩魄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刀身的记忆纹路映出雅丹群的轮廓: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土丘,是座被风沙掩埋的古城,城墙的砖缝里渗出暗紫色的雾气,与混沌籽的能量波动如出一辙。
“是‘沉墟城’。”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块干裂的羊皮卷,上面的字迹被风沙磨得模糊,只依稀能辨认出“影阁粮仓”的字样,“俺的记忆里有这座城——影阁用混沌能量和活人血肉浇筑的堡垒,里面堆满了从各平行宇宙掠夺的‘本相’,像囤粮食一样存着,说是要等时机成熟,用这些‘本相’重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