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万龙迷踪(63)(第2页)
王也裹着件军大衣坐在辆雪地摩托上,四盘残片在他膝头转得飞快,带起的气流勉强挡住些寒气:“哪都通的冻伤检测仪快爆了,说被蚀忆风刮到的人,‘本相’会逐层结冰,先是忘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忘了家人的模样,最后连呼吸都忘了,变成冰雕立在林子里。”他指着林场深处的冰雾,“有个护林员已经冻成了冰雕,手里还攥着块饼,饼上的牙印都冻得清清楚楚。赵归真那老小子正带着人在林外设暖墙,让咱们先进去探路,说冰窟里的‘冰傀’比竹傀厉害十倍,冻住了就别想化开。”
小疙瘩抱着只雪鼬从雪堆里钻出来,雪鼬的尾巴上沾着冰晶,眼里却闪着与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这鼬子是守冰兽,它说夜里会有‘冰灵’从冰雕里爬出来,踩着冻住的‘本相’往冰窟飘,要是让它们碰到忆冰核,整个平原的雪都会变成影阁的武器,跟凝忆冰窟的冰核融在一起,冻住半个中国的‘本相’。”他举起块从冰雕上敲下来的碎片,断面里嵌着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影阁制服的女人,眉眼间有冯宝宝的轮廓,左眼却嵌着颗冰蓝色的义眼,正随着风雪的节奏微微颤动,“你看,这冰碴里裹着影阁阁主的意识碎片,比矿灵聪明多了,知道用寒冷让人麻木,再悄悄偷走‘本相’。”
观测者印记在张楚岚胸口烫得厉害,他的视线穿透冰雾,看见凝忆冰窟的轮廓:不是自然形成的冰洞,是个被暗紫色冰层包裹的巨大空间,洞壁上冻着无数透明的冰棺,每个冰棺里都躺着被冻住的“本相”——有护林员巡山的背影,有猎户打猎的英姿,有孩子们堆雪人的笑脸,都保持着被冻住时的姿态,像群沉睡的标本。冰窟中央悬浮着颗篮球大小的蓝色晶体,表面的纹路比忆冰核复杂百倍,隐约能看见“影阁·冻魂”的字样,里面蜷缩着个影阁阁主的虚影,左眼的机械义眼已经变成冰蓝色,正随着蚀忆风的频率轻轻闪烁。
“换了身冰衣裳就以为能瞒天过海?”张楚岚接过王也扔来的破冰镐,金光咒在镐头上烧得通红,“以为把‘本相’冻起来,就能永远保存?忘了冰会化,记忆会跑吗?”他踩着冻硬的雪往冰窟走,沿途的雪地上立着不少冰雕,有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有的还在挥手,冰面下的“本相”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隐约能看见他们挣扎的痕迹。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横挥,记忆纹路在雪地上织成道银网,将试图靠近的蚀忆风全部挡回:“张楚岚,小心冰面下的‘冰丝’!”她的声音混着冰灵碎裂的脆响,“这些冻住的‘本相’会顺着冰丝往冰核爬,被影阁阁主的意识碎片缠上,就会变成会动的冰傀,冻住谁谁就倒霉。”
张楚岚刚走到冰窟入口,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无数条冰蓝色的冰丝从缝里窜出来,像冰棱般刺向他的脚踝。冰窟里传来影阁阁主的声音,带着冰碴子的冷冽,又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冻起来不好吗?”冰丝突然停下,在他面前组成面冰镜,镜里映出无数被冻住的美好瞬间——张楚岚在四合院给冯宝宝过生日的蜡烛,王也在武当山练剑的晨光,小疙瘩在守村收到的第一个红包,甚至有影阁阁主在某个平行宇宙堆雪人的画面,“你看,这样就不会消失了,永远都是最亮的样子,不像记忆,会慢慢褪色,会被遗忘,难道不好吗?”
张楚岚的破冰镐停在半空,观测者印记让他看清了冰镜里的破绽:那些被冻住的瞬间都是被截取的——没有蜡烛燃尽后的青烟,没有练剑时磨破的手掌,没有红包花完后的失落,更没有影阁阁主被混沌侵蚀的痛苦,像张被精心修过的老照片,好看却少了烟火气。
“好是好,可惜成了死物。”他的金光咒化作温热的光,注入冰镜,“我爷爷说,活着就像烧火,得有烟有火星子,有噼里啪啦的响,冻成冰块的火,再旺也暖不了人。”他看向雪地里的冯宝宝,她正用斧头劈开扑过来的冰傀,记忆纹路在寒光里泛着温暖的光,“你看宝儿姐,她会哭会笑会生气;王道长会偷懒会耍赖会担当;小疙瘩会害怕会开心会成长;就连赵归真那老小子,也会吹牛会犯怂会帮忙——这些活气儿才是‘本相’,冻成冰雕,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区别?”
冰镜在金光中炸裂,无数冰碴子飞溅开来,露出;王也练剑时摔进了泥坑;小疙瘩的红包买了糖,分给了小伙伴;影阁阁主在平行宇宙堆的雪人,第二天就化了,她却蹲在水洼边笑了半天。影阁阁主的虚影在忆冰核里发出冰裂般的声响,冰蓝色的义眼里流出带着冰碴的泪:“为什么你们总要守着那些会消失的东西?难道永恒的静止,真的比不上短暂的鲜活吗?”
小疙瘩抱着守冰兽跑过来,雪鼬突然朝着忆冰核喷出团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冰丝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冰丝里的冻住的“本相”开始融化,露出过怀孕的母鹿,孩子们堆的雪人里藏着写给春天的信:“守冰兽说,会消失才更要珍惜。”他的掌心印记亮得像个小太阳,“就像这雪花,落在手里会化,才让人想捧在手心;要是永远不化,堆在地上就成了灾。”
王也的四盘残片突然组成个“融”字卦,银色的气流顺着冰丝注入忆冰核,蓝色的晶体表面开始融化,露出里面透明的光——那是所有被冻住的“本相”精华,不再是僵硬的冰雕,而是流动的河,带着各自的温度和故事:“风后奇门·化冰!”他的声音带着穿透冰雪的力量,“静止的永恒是假的,流动的短暂才是真的,就像这河水,冻成冰是冬天,化成水是春天,少了哪个都不成年景。”
冯宝宝的记忆纹路顺着银网钻进冰窟,将所有冰棺里的“本相”轻轻托起,那些冰雕开始融化,护林员伸了个懒腰,猎户扛起了猎枪,孩子们笑着追逐打闹,每个“本相”都带着独有的活气,像被春风吹醒的种子,在雪地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张楚岚的观测者印记与忆冰核产生共鸣,他能“看”到冰核中心的影阁阁主虚影——冰蓝色的义眼正在消退,露出里面属于“本相”的温柔。她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飘落的雪花里,每片雪花都变得晶莹剔透,落在地上便化成清水,滋润着冻土下的种子。
凝忆冰窟在此时开始坍塌,蚀忆风的寒意逐渐褪去,露出着融雪流向林场,回到各自的主人身边。冻成冰雕的护林员打了个喷嚏,手里的饼还冒着热气;被蚀忆风影响的村民们互相搓着手取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连林子里的红松,都抖落了枝头的冰碴,透出些松针的翠绿。
张楚岚抱着块从忆冰核上掉下来的透明晶体爬出冰窟时,天空已经放晴,阳光透过松枝洒在雪地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赵归真带着人在林外的暖墙后招手,手里举着瓶烧酒:“他娘的!这融雪水甜得很!赵工说能当防冻剂,比啥暖宝宝都管用!”
小疙瘩抱着守冰兽在雪地里打滚,雪鼬的叫声惊起了枝头的雪,像场小小的雪崩:“楚哥哥,守冰兽说这些融雪会渗进土里,明年春天,林子里会开出好多花,像江南的稻田一样好看!”
冯宝宝的记忆纹路在指尖流转,里面多了段新的画面——在某个平行宇宙里,影阁阁主没有被混沌控制,而是和张楚岚他们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冯宝宝的雪人歪歪扭扭,张楚岚的雪人被王也按了个滑稽的鼻子,小疙瘩的雪人最矮,却戴着顶红帽子,画面里的笑声,比阳光还要暖。
张楚岚望着远处的林场,炊烟从护林员的木屋升起,混着松脂和融雪的清香,在空气里漫得很远。观测者印记在胸口轻轻发烫,不是预警,是与这片复苏土地的共鸣。他知道,蚀忆风的寒气或许还藏在某个背阴的角落,冰核的碎片可能还冻在某个冰缝里,影阁阁主的意识或许还在某个平行宇宙的风雪里徘徊,但看着身边的冯宝宝、王也和小疙瘩,看着雪地里打闹的村民,看着枝头跳动的阳光,他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雪在融,人在笑,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雪地上,分享一口带着暖意的烧酒。重要的是,那些曾经被冻结的“本相”,正在以新的方式流动,在冻土下扎根,在春光里发芽,活出属于自己的鲜活。
冯宝宝突然指着天边的云,云朵的形状像极了忆冰核崩塌时的光点:“张楚岚,你看,像不像那些被融化的‘本相’?”
张楚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云絮在风里慢慢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落在雪地上,像撒了把碎钻。他握紧冯宝宝的手,掌心的观测者印记与她的记忆纹路完美契合,像两株在雪地里依偎的红松,根在冻土下紧紧相连,枝在阳光下向着同一个方向生长。
远处的暖墙传来赵归真的吆喝声,混着烤肉的香气:“都过来吃点东西!烤全羊都快焦了!晚上哥请你们住热炕头,管够暖和!”
小疙瘩第一个蹦起来,抱着守冰兽就往暖墙跑,雪鼬的尾巴扫过雪地,留下串欢快的脚印。王也发动了雪地摩托,车斗里放着刚捡的冰晶碎片,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碧莲,冯丫头,走了!再晚就只能啃骨头了!”
张楚岚拉起冯宝宝,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在身后连成串,像条不断延伸的线。他知道,林场的故事只是守护路上的又一段,前面还有更多的未知在等着他们,但只要脚下的土地还在,身边的人还在,心里的光还在,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走过冰封,走过融化,走过每个需要守护的春夏秋冬。
林场深处的融雪汇成小溪,溪水里映着蓝天白云和挺拔的红松,像块巨大的镜子,镜子里,四个身影正随着溪流缓缓移动,身后是不断延伸的金色光带,身前是无尽的雪白林场,像条没有尽头的路,却满是希望。
冬至的雪片把长白山的林海盖得严实,张楚岚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往天池走,靴筒里灌进的雪被体温焐化,混着从东北林场带回来的融雪冰晶——那些透明的光粒落在雪地上,竟让冻硬的枯枝抽出嫩黄的芽,像被提前唤醒的春天,在严寒里透着股倔强的活气。
冯宝宝背着个木柴捆跟在后面,军绿色的棉袄上沾着雪粉,斩魄刀的记忆纹路在柴捆上流转,银色的光丝把寒风挡在半尺外,偶尔有暗紫色的雪团从树梢落下来,接触到光丝便化作银雾:“这天池底下有东西。”她指着天池中央的冰洞,洞口的冰层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隐约能看见影阁的符文在冰下流动,“俺的记忆里有这个洞——叫‘噬忆渊’,影阁用‘本相’矿脉的髓和地心混沌能量凝成的,能把周围百里的‘本相’吸进渊底,再顺着冰脉往‘锁忆晶宫’送,跟蚀忆风的凝忆冰窟、忆矿的聚忆窟是一个路子,只是藏得更深,像埋在冰下的心脏,每跳一下就吞一口生气。”她从怀里掏出块冰片,断面里嵌着缕黑色的雾气,“赵归真的地质队钻了五天,说这冰脉的尽头连着晶宫的‘忆晶核’,能量强到能冻结时间,让咱们趁子夜前凿开冰洞,把晶核捞出来,别等月上中天,噬忆渊把整个长白山的‘本相’都吞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