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三真神霄(64)(第2页)
王也裹着件海豹皮大衣坐在艘破冰船上,四盘残片在他船桨上转得飞快,带起的气流勉强吹散些冰雾:“哪都通的因果检测仪快烧了,说被琉璃冰碰到的人会出现‘忆滞’——就是自己的记忆和行为对不上号,明明想往前走,脚却往后迈,有个老渔民想撒网捕鱼,结果把自己网进了冰窟窿,嘴里还喊着‘收网咯’。”他指着岛中央的雾团,“赵归真那老小子带了台激光切割机在冰岸布阵,说龙宫的‘璃傀’比浆傀厉害十倍,能让人困在自己的因果里打转转,让咱们先进岛探路,别等忆璃核发动,连退都退不出来。”
小疙瘩抱着只海獭从冰洞里钻出来,海獭的爪子上沾着琉璃冰的粉末,眼里却闪着与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这水耗子是守岛兽,它说夜里会有‘冰璃灵’从琉璃冰里钻出来,拖着被忆滞的人影往龙宫飘,要是让它们把人影送进忆璃核,整个渤海湾的人都会变成‘因果傀儡’,想笑的时候哭,想跑的时候跪,跟影阁的提线木偶没两样。”他举起块冰琉璃,上面的符文突然亮起,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影阁制服的女子,面容与冯宝宝几乎一致,左眼却嵌着颗冰蓝色的琉璃义眼,正随着潮汐的节奏轻轻颤动,“你看,这琉璃里裹着影阁阁主的意识碎片,比璃傀狡猾多了,知道用因果的线缠人,再悄悄把‘本相’抽出来封进冰里。”
观测者印记在张楚岚胸口烫得像团火,他的视线穿透冰层,看见锁忆龙宫的轮廓:不是传说中的水晶宫殿,是座用暗紫色琉璃冰砌成的堡垒,宫墙里冻着无数透明的冰棺,每个冰棺里都躺着被封冻的“本相”——有渔民拉网的身影,有道士做法的姿态,有游客拍照的笑脸,都保持着被封时的动作,像群被定格的皮影。龙宫的中央悬浮着颗磨盘大小的蓝色琉璃球,表面的纹路比忆璃核复杂百倍,隐约能看见“影阁·终焉”的字样,里面蜷缩着无数个影阁阁主的虚影,左眼的琉璃义眼闪烁着与镇忆琉璃相同的蓝光,正随着潮汐的涨落轻轻跳动。
“换了身琉璃衣裳就以为能瞒天过海?”张楚岚接过王也扔来的冰凿,金光咒在凿子上烧得通红,“以为把‘本相’封进因果里,就能永远锁死?忘了冰会化,因果会转,记忆会自己找回家吗?”他踩着冰裂纹往蓬莱岛走,沿途的冰琉璃里封着不少人影,有的举着渔网,有的捧着罗盘,有的比着剪刀手,琉璃下的“本相”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蝶,连翅膀扇动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横挥,记忆纹路在冰面上织成道银网,将试图靠近的冰璃灵全部兜住:“张楚岚,小心冰下的‘因果线’!”她的声音混着冰璃灵的呜咽,“这些线会缠上人的‘本相’,让你做的事跟想的事拧着来,比浆傀的忆融、时傀的时滞阴损百倍,沾上了就难甩开。”
张楚岚刚走到蓬莱岛的冰岸,脚下的琉璃冰突然裂开,无数条蓝色的因果线从缝里窜出来,像游蛇般缠向他的脚踝。冰下传来影阁阁主的声音,带着深海的沉闷,又混着琉璃的清透:“因果锁死不好吗?”因果线突然松开,在他面前组成个旋转的因果轮盘,里面流转着无数被扭曲的因果——张楚岚救了冯宝宝,结果冯宝宝忘了他;王也帮了朋友,结果朋友背叛他;小疙瘩善待了动物,结果动物伤害他;甚至有影阁阁主在某个平行宇宙做好事,却遭了报应的画面,“你看,这样就不会有期待,不会有失望,不会有做好事反遭殃的痛,永远活在自己的轨道里,难道不好吗?”
张楚岚的冰凿停在半空,观测者印记让他看清了轮盘里的破绽:那些扭曲的因果都是被剪辑的——他救了冯宝宝,冯宝宝虽然忘了过去,却下意识护着他;王也帮了朋友,朋友虽然背叛过,却在后来舍命相护;小疙瘩善待动物,动物虽然无意伤过他,却在危急时救了他;影阁阁主在平行宇宙做好事遭报应时,被她帮助过的人默默帮她撑起了伞,“好是好,可惜断了人心。”他的金光咒化作温热的光,注入因果轮盘,“我爷爷说,人这辈子就像种庄稼,播了种不一定有收成,下了雨不一定能解渴,但要是因为怕没收成不播种,怕解不了渴不盼雨,活着还有啥意思?”他看向冰岸的冯宝宝,她正用斩魄刀斩断缠上来的因果线,记忆纹路在冰雾里泛着坚定的光,“你看宝儿姐,她记着被实验的苦,才更珍惜现在护着咱们的甜;王道长念着被背叛的痛,才更懂现在信着朋友的真;小疙瘩想着被伤害的怕,才更明白现在爱着万物的暖;就连赵归真那老小子,也记着帮人反被坑的怂,才更敢现在往前冲——这些因果缠起来才叫人生,锁死在轨道里,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区别?”
因果轮盘在金光中炸裂,无数琉璃碎片飞溅开来,露出了块糖;王也被朋友舍命相护时,背着朋友走了十里山路;小疙瘩被动物救了后,抱着受伤的小家伙哭了半天;影阁阁主在平行宇宙被人撑伞时,悄悄把伞往对方那边挪了挪,自己半边身子淋着雨却笑了。影阁阁主的虚影在忆璃核里发出琉璃碎裂般的嘶吼,蓝色的义眼里流出带着冰碴的泪:“为什么你们总要抱着那些‘不确定’?难道锁死的安稳,真的比不上未知的痛吗?”
小疙瘩抱着守岛兽跑过来,海獭突然朝着忆璃核喷出团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因果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线里的扭曲因果开始舒展,露出他找到了鱼群;道士捧着罗盘时帮迷路的游客指过路,游客后来在他生病时送过药;游客比剪刀手时给哭泣的孩子拍过照,孩子后来画了幅画送给他:“守岛兽说,不确定才有意思。”他的掌心印记亮得像个小太阳,“就像这渤海湾,有时结冰,有时涨潮,有时平静,有时起浪,要是总一个样,出海的人早就腻了。”
王也的四盘残片突然组成个“转”字卦,银色的气流顺着因果线注入忆璃核,蓝色的琉璃球表面开始融化,露出里面透明的光——那是所有被封冻的“本相”精华,不再是僵硬的冰雕,而是流动的河,带着各自的温度和故事:“风后奇门·转因果!”他的声音带着穿透冰雾的力量,“锁死的安稳是画里的船,未知的痛是海里的浪,船离了浪不算航行,人没了痛不算活着,少了哪个都不叫人生。”
冯宝宝的记忆纹路顺着银网钻进冰下,将所有冰琉璃里的“本相”轻轻托起,那些被封冻的人影开始活动,渔民收起了渔网,道士放回了罗盘,游客放下了手机,每个“本相”都带着独有的活气,像被春风吹醒的种子,在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张楚岚的观测者印记与忆璃核产生共鸣,他能“看”到核中心的影阁阁主虚影——蓝色的琉璃义眼正在消退,露出里面属于“本相”的温柔。她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渤海湾的冰层里,每片冰层都开始融化,露出
锁忆龙宫在此时开始坍塌,镇忆琉璃的蓝色逐渐褪去,露出走,回到各自的主人身边。被因果线缠上的老渔民放下了渔网,笑着给孙子讲刚才的奇遇;被冰璃灵困住的游客们互相拍着肩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连海面上的冰雾,都比之前淡了许多,露出远处归航的渔船白帆。
张楚岚抱着块从忆璃核上掉下来的透明晶体登上蓬莱岛时,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金色的光洒在融化的冰面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赵归真带着海事队在岛边等着,手里举着壶刚温好的米酒:“他娘的!这核碎得正是时候!快来暖暖身子,赵工说这晶体碎片能当导航仪,比啥卫星都准!”
小疙瘩抱着守岛兽在沙滩上打滚,海獭的叫声惊起了群海鸥,翅膀掠过海面,留下串串涟漪,像无数个未完待续的故事。王也开着破冰船过来,船板上放着刚捡的琉璃碎片,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碧莲,冯丫头,走了!岛上的渔民杀了头猪,就等咱们开饭了!”
冯宝宝的记忆纹路在指尖流转,里面多了段新的画面——在某个平行宇宙里,影阁阁主没有被混沌控制,而是在蓬莱岛的渔村里织网,张楚岚和冯宝宝在帮她晒网,王也在海边钓鱼,小疙瘩在沙滩上追着海鸥跑,画面里的朝阳,和此刻的朝阳一样暖。
张楚岚望着远处的渤海湾,融化的冰面像块巨大的蓝宝石,渔船的白帆在蓝天下格外显眼,混着海风和米酒的香气里,满是自由的味道。观测者印记在胸口轻轻发烫,不是预警,是与这片苏醒海域的共鸣。他知道,镇忆琉璃的碎片或许还藏在某个冰缝,因果线的影响可能还会持续几天,影阁阁主的意识或许还在某个平行宇宙的深海里徘徊,但看着身边的冯宝宝、王也和小疙瘩,看着码头上忙碌的渔民,看着海面上飞翔的海鸥,他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冰在融,船在航,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礁石上,分享一口带着暖意的米酒。重要的是,那些曾经被锁死的“本相”,正在以新的方式流动,在阳光下,在海浪里,努力地活出自己的模样。
冯宝宝突然指着天边的光带,光带的颜色像极了忆璃核崩塌时的光点:“张楚岚,你看,像不像所有被解放的‘本相’?”
张楚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光带在海天之间缓缓流动,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连接着他们走过的每个地方——江南的稻田,河套的向日葵,皖南的竹林,西北的戈壁,东北的林场,黄土的高原,长白山的天池,海南岛的雨林,渤海湾的蓬莱岛,像无数条看不见的线,把所有守护过的土地串在一起,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里,满是生活的温度。
他握紧冯宝宝的手,掌心的观测者印记与她的记忆纹路完美契合,像两株在海边生长的红树,根在海里紧紧相连,叶在风中向着同一个方向舒展。远处的破冰船传来赵归真的吆喝声,混着炖肉的香气:“都过来吃饭!再磨蹭肉就炖烂了!晚上哥请你们住渔家院,热炕头管够!”
小疙瘩第一个蹦起来,抱着守岛兽就往码头跑,海獭的爪子拍打着他的胳膊,像在催他快点。王也发动了破冰船,螺旋桨搅起的浪花在阳光下闪着金,像撒了把碎钻。张楚岚拉起冯宝宝,两人并肩走在沙滩上,脚印在身后连成串,像条不断延伸的线。
他知道,蓬莱岛的故事不是结束,前面还有更多的土地需要守护,更多的“本相”需要解放,更多的记忆需要找回。但只要脚下的土地还在,身边的人还在,心里的光还亮着,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走过冰封,走过融化,走过每个需要守护的春夏秋冬。
渤海湾的洋流带着融化的琉璃碎片流向远方,像条看不见的河,连接着所有被守护过的海域。河水里,漂浮着无数透明的晶体,每个晶体里,都映着张楚岚、冯宝宝、王也和小疙瘩的身影,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着同一条路。而在洋流的尽头,影阁阁主的虚影正慢慢融入光带,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平静,像终于找到了答案的旅人。
远处的海平面上,朝阳越升越高,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像块铺向天际的地毯,地毯上,无数光点在跳跃,那是所有被找回的“本相”在欢呼,是所有重生的土地在歌唱,是所有未完待续的故事在招手。张楚岚看着身边笑盈盈的冯宝宝,看着远处打闹的王也和小疙瘩,看着海天相接处的光带,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在路上的每个瞬间——是劈开混沌时的坚定,是唤醒记忆时的温柔,是看着彼此笑脸时的安心,是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群人并肩前行的踏实。
这条路,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立春的雨丝裹着冻土的气息,把华北平原的麦田浇得酥软。张楚岚蹲在田埂上,指尖捻着颗刚破土的麦芽,芽尖上沾着从渤海湾带回来的琉璃碎末——那些透明的光粒在雨水中舒展,竟让麦芽的根须透出淡淡的银线,顺着土壤的缝隙往深处钻,像在编织一张细密的网,把这片土地下的能量轻轻勾连。
冯宝宝背着个竹筐走过来,筐里装着刚割的荠菜,斩魄刀的记忆纹路在筐沿流转,银色的光丝拨开沾在草叶上的泥点,偶尔有暗紫色的菌丝从土里冒出来,接触到光丝便化作青烟:“这地里的土不对劲。”她指着麦田深处泛着油光的黑土,土壤表面的裂纹里隐约能看见影阁的符文在蠕动,“俺的记忆里有这种土——叫‘噬忆壤’,影阁用‘本相’矿脉的魄和地心混沌能量腐熟的,能把人的‘本相’当成养料吸进土里,再顺着根系往‘育忆地宫’送,跟镇忆琉璃的锁忆龙宫、迷忆瘴的酿忆潭是一个路子,只是换了种隐秘的法子,像埋在地下的嘴,悄悄嚼碎人的魂儿。”她从筐里掏出块黑土,捏碎后露出里面细小的黑色颗粒,“赵归真的农科队翻了半个月地,说这土的肥力来自地宫的‘忆壤核’,能量强到能改变生物基因,让咱们趁惊蛰前翻完这片地,把核挖出来,别等春雷一响,噬忆壤把整个平原的‘本相’都当成肥料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