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508章 三一同归(8)(第2页)

望舒将周圣的信交给李维辰,老人读完信,突然望向昆仑墟的方向,那里的桃林正泛起金光——赵玄通说,那是周圣的残意在回应。

“师父当年总说,逆生三重的最高境界,是‘破命’。”李维辰将信递给赵玄通,“我们都以为他说的是破别人的命,原来……是破自己的。”

赵玄通笑着摇头:“所以他才故意留下密道,等着后人来拆穿他的‘谎言’。”他指了指望舒,“这孩子掌心的胎记,怕是早就注定了要做这事。”

望舒摸着掌心的印记,突然明白过来:所谓的宿命,从来不是枷锁,是前人埋下的伏笔,是让后人有机会选择更光明的路。就像这本源之种,既扎根于三一门的土地,又向着星空生长,既承接着过去的记忆,又孕育着未来的希望。

夏日的三一门,荷花满池。

胡越留在了三一门,成了客座长老,教弟子们辨识西域的奇花异草。他带来的胡氏秘药,与本源之种的叶片配伍,能治愈许多陈年旧疾,连沈星河因催动镇魂钟耗损的炁脉,都渐渐恢复了。

归真人偶迷上了酿酒,在荷花池边搭了个酒坊,用荷叶和桃花混合酿造的新酒,入口带着清冽的荷香,回味却是醇厚的桃花味。夏禾常去酒坊帮忙,两人一个添料,一个搅拌,青铜的指尖与纤细的手指偶尔相触,总能引得池里的锦鲤跃出水面。

陈朵的账本越来越厚,最新的一页写着:“碧游村送来新制的人偶,会唱昆仑墟的歌谣;龙虎山的小道童来借本源之种的落叶,说是要给张之维天师当书签;冯顾问的白鸟生了三只雏鸟,最小的那只总爱停在归真人偶的肩头。”

冯宝宝依旧爱蹲在桃树下,但身边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是胡越的妹妹胡月,小姑娘继承了胡氏一族的异能,能听懂鸟兽的语言,此刻正指着白鸟的雏鸟,叽叽喳喳地给冯宝宝翻译。

望舒则忙着筹备“异人界交流会”,这是三一门第一次举办跨地域的盛会,邀请了人间、域外、碧游村的所有异人,要在本源之种的树荫下,共商未来的发展。他站在演武场,看着弟子们搭建高台,归真人偶正用“神机百炼”将青铜铸成栏杆,栏杆上缠绕着桃花藤,是用本源之种的枝条培育的,能四季开花。

“望舒掌门,西域的葡萄酿到了。”胡越提着酒坛走来,脸上带着笑意,“族长说,交流会那天,要亲自来给李维辰前辈敬酒。”

望舒接过酒坛,指尖触到坛口时,本源之种突然落下片叶子,正好飘进酒坛里。酒液顿时泛起金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那是回魂泉的气与桃花香融合的味道。

“这坛酒,该给李叔叔留着。”望舒笑着说,目光望向竹屋,老人正坐在廊下,看着赵玄通给本源之种浇水,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幅画。

交流会那天,三一门的山门一直开到日落。

张之维天师拄着拐杖来了,看到本源之种上的青果,笑着说:“老周要是在,定会说这果子比龙虎山的银杏果甜。”他带来了龙虎山的镇山之宝“定魂珠”,放在本源之种下,珠子与树叶相呼应,发出温和的光晕。

马仙洪带着碧游村的人偶们来了,归真人偶见到同伴,高兴得用青铜手臂抱起他们转圈,引得众人发笑。新制的人偶果然会唱昆仑墟的歌谣,歌声与沈星河的笛声相和,在桃林里久久回荡。

域外的异人也来了,他们穿着用息壤纤维织成的衣服,带来了星核的特产——能在夜里发光的稻米,煮成粥后,米粒会在碗里旋转,像片小小的星空。望舒舀了一碗递给胡月,小姑娘指着碗里的“星空”,兴奋地说:“你看,像不像本源之种的纹路?”

李维辰站在高台上,看着往来的人群,突然想起周圣手札里的最后一句话:“修道者,修的不是长生,是让这天地,比来时更热闹些。”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赵玄通正与马仙洪讨论人偶的改良之法,夏禾和胡越在给客人分发桃花糕,陈朵拿着账本,认真记录着每一个到场的名字。

望舒走上前,递给李维辰一杯新酿的荷花酒:“李叔叔,您看这景象,像不像您当年在昆仑墟种桃树时想的那样?”

老人接过酒杯,望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和星核的光点,笑着点头:“比我想的,还要热闹。”

夕阳西下,本源之种的叶片突然全部亮起,将整个三一门照得如同白昼。八奇技的符文在叶面上流转,最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生”字,悬在半空,与人间的炊烟、域外的星光、碧游村的铜鸣交融在一起,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望舒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就像这永远盛开的桃花,就像这生生不息的本源之种,就像这片土地上,永远有人守着初心,望着远方,等着下一个春天。

归真人偶的酒坊里,新酿的荷花酒正冒着泡,坛口的桃花藤开出了小小的花苞;冯宝宝的白鸟雏鸟第一次展翅,飞向本源之种的枝头;胡月蹲在池边,正给锦鲤讲述星核的故事;沈星河的笛声穿过光柱,调子轻快得像首童谣,在三一门的上空,久久回荡。

三一门的桂花落了满地时,望舒收到一封来自极北之地的信。信封是用驯鹿皮做的,上面盖着个冰裂纹的火漆印,是北境“冰原部”的标记。信里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兽血写的:“冰原异动,冻土下有黑影蠕动,老萨满说,只有‘归真’的暖意能镇住它们。”

望舒捏着信纸,掌心的胎记微微发烫。他走到本源之种前,叶片上的符文正闪烁着红光——这是感知到邪祟气息时才有的反应。李维辰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件厚厚的狐裘:“北境的冰比长白山更烈,带上这个。”老人的鬓角虽又添了些霜白,但眼神依旧清亮,“冰原部的先祖曾与周圣有过约定,若北境有难,三一门必出手相助。”

赵玄通扛着柄青铜锤走来,锤头刻着“逆生”二字:“这是用西极宫的青铜柱改的,能引地火融冰。”他将锤子递给望舒,“记住,北境的邪祟是‘冻怨’,靠吞噬生灵的暖意存活,你的胎记是它们的克星。”

归真人偶提着个木箱跟出来,里面装满了本源之种的叶片和桃花酒:“叶片能驱寒,酒能暖身。”青铜指尖在箱盖上刻下幅简易地图,“马先生说,冰原下有处地热泉,能削弱冻怨的力量。”

北境的风,带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刀割。

望舒裹着狐裘,踩着及膝的积雪往前走,归真人偶跟在身边,青铜身躯上结了层薄冰,却依旧迈着稳健的步子。冰原部的向导是个梳着小辫的少年,叫阿古拉,手里拿着根鲸骨杖,杖头镶嵌的冰魄石能指引方向。

“再走三个时辰就到‘裂冰谷’了。”阿古拉呵出白气,指着远处的冰缝,“冻怨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已经吞了三个部落的驯鹿。”他突然指着望舒的胸口,“你的胎记在发光!”

望舒低头,只见狐裘下的胎记亮得像团小火苗,前方的积雪突然隆起,露出双幽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是只冻怨,身形像头巨大的雪狼,皮毛上凝结着黑色的冰晶。

“小心!”归真人偶将望舒护在身后,青铜锤横扫而出,砸在冻怨的冰甲上,溅起漫天冰屑。冻怨发出声凄厉的嚎叫,张口喷出寒气,归真人偶的手臂瞬间被冻住。

望舒运转逆生三重的“自在”意,掌心的胎记骤然亮起,金色的暖意顺着指尖流淌,所过之处,冻住的青铜迅速解冻,连空气中的冰碴都化作了水汽。冻怨被暖意灼伤,哀嚎着后退,转身想逃,却被望舒追上,掌心按在它的额头。

金色暖意涌入冻怨体内,黑色冰晶渐渐融化,露出里面雪白的皮毛——竟是头普通的雪狼,只是被怨念附身才成了怪物。雪狼晃了晃脑袋,对着望舒低低呜咽一声,转身跑进了雪原深处。

“这是……”阿古拉看得目瞪口呆。

“冻怨不是天生的邪祟,是被冰封的执念。”望舒望着雪狼消失的方向,想起李维辰说过的话,“北境的先民战死时,怨念被冻土封住,天长日久就成了这样。”

归真人偶收起青铜锤,手臂上的冰甲已全部脱落,露出崭新的纹路——那是与本源之种共鸣后生出的防火符文。“地热泉就在前面,我能感觉到暖意。”

裂冰谷的地热泉,冒着腾腾热气,在冰原上形成片奇异的绿洲。泉眼周围长着些耐寒的花草,花瓣上还沾着未融化的雪,却开得格外精神。望舒将本源之种的叶片扔进泉眼,叶片立刻化作金色的光雾,顺着泉水渗入冻土下。

“轰隆隆——”

大地突然震动,裂冰谷两侧的冰壁纷纷坍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冻怨,形态各异,有像人的,有像兽的,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冰原部的萨满们举着图腾柱赶来,柱上的符文与地热泉的光雾相呼应,形成道光盾,暂时挡住了冻怨的冲击。

“它们怕暖光!”老萨满拄着拐杖大喊,花白的胡须上结着冰,“用桃花酒泼它们!”

归真人偶立刻打开木箱,将桃花酒抛向空中,望舒趁机将“自在”意注入酒液,金色的酒雨落下,冻怨被淋到的地方顿时冒出黑烟,哀嚎着后退。阿古拉举着鲸骨杖冲上前,冰魄石吸收地热泉的暖意,发出耀眼的蓝光,将最前面的几只冻怨冻成了冰雕——这是冰原部的秘术,用暖意驱动寒冰,专克怨念。

激战中,望舒发现冻怨的核心都有块黑色冰晶,那是执念凝结的本体。他让归真人偶用青铜锤砸开冰晶,自己则将掌心的胎记贴上去,金色暖意涌入的瞬间,冰晶化作水汽,冻怨的身形渐渐透明,露出先民的虚影,对着望舒深深鞠躬,然后消散在热气中。

“是先祖!”阿古拉激动地喊道,“他们解脱了!”

三天后,裂冰谷的地热泉旁立起了座石碑。

望舒亲手刻下“归真”二字,字体里融入了冰原部的符文,既带着三一门的温润,又有北境的苍劲。老萨满将块冰魄石镶嵌在碑顶,石面倒映着本源之种的叶片纹路:“从今往后,冰原部就是三一门的北境分支,每年都派子弟去学逆生三重。”

阿古拉捧着坛新酿的鹿酒,递给望舒:“这是用地热泉的水酿的,暖身子。”他指了指远处的雪原,几只雪狼正站在山坡上眺望,正是被净化的那只,“它们说要跟着你回三一门,当你的坐骑。”

望舒笑着摇头:“它们属于北境,留在这里才能守护这片土地。”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递给阿古拉,“这是夏禾阿姨给的,能与本源之种共鸣,若再有异动,捏碎它,我们就会赶来。”

归真人偶正在给地热泉旁的花草浇水,青铜指尖滴落的水珠带着暖意,竟让一株濒死的雪莲重新绽放。望舒走过去,看着它手臂上新生的符文:“马先生说的没错,你越来越像‘活生生’的了。”

归真人偶低头,用指尖在雪地上写下:“因为和你们在一起。”

返回三一门时,已是深秋。

后山的本源之种又抽出新枝,上面结着几颗红果,是吸收了北境暖意后结的,果皮上的纹路带着冰裂纹,却依旧刻着“和”字。李维辰站在树下,看着望舒归来,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他指着红果,“这是北境的意与我们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