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425章 三一同归(125)(第2页)

左若童最后看了眼洞壁上的阵法图,将手掌按在“生”字上,炁源源不断地注入:“这阵法能暂时稳住至阴潭水,我们速去速回!”

四人冲出山洞时,发现潭水已经恢复了平静,黑色的液体退回到裂缝里,冰层下的眼睛消失了,只剩下沈父和母亲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潭底,像终于能安息的落叶。

赶回鹰潭镇时,这里已经变成了战场。异管处的人与气门的根须怪大战,地上到处是黑色的根须和断裂的兵器。黑袍人站在异管处的屋顶上,手里拿着个青铜鼎,鼎里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正是用守心人血炼制的邪火。

“左若童,你果然回来了!”黑袍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年轻的脸,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左明,“我是左夜,你从没见过的二儿子。当年我娘带着我跑了,就是为了等今天——替左明报仇!”

左若童的瞳孔骤缩——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二儿子!当年左明失踪后,妻子伤心过度,没过多久就病逝了,他一直以为……

“你娘没告诉你吧?”左夜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她练逆生三重走火入魔,是我亲手了结的。她总念叨着要救左明,太碍事了!”

根须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左若童的脚踝。左夜的手里多了把匕首,匕首上沾着黑色的液体,正是蚀炁水:“把你的血滴进鼎里,我就让你见见左明的‘真身’,怎么样?”

陆瑾的剑直刺左夜,却被他轻易躲过。左夜的身法诡异,竟同时带着三一门和气门的影子,显然两种功法都练过。张之维和沈落雁合力对付根须怪,却发现这些怪物比之前更难对付,显然吸收了鼎里的邪火。

左若童看着左夜,突然想起妻子临终前的眼神,带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他一直以为那是对左明的,现在才明白,是对这个被她抛弃的二儿子。

“逆生三重的最后一重,是‘认’。”左若童的炁突然变得柔和,不再抵抗根须的缠绕,“认自己的错,认命运的憾,认所有放不下的执念。”

他的手掌按在左夜的头顶,炁顺着血脉注入,没有攻击性,只有股温暖的安抚。左夜的身体剧烈颤抖,匕首掉在地上,眼睛里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痛苦和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

“娘……”左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杀她的……她总说我不如左明……”

黑色的根须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显然气门的人早就控制了他。左若童的血顺着根须流淌,不是为了献祭,是为了净化——守心人血,镇的是自己的魂,也是亲人的魂。

当左若童的血碰到青铜鼎时,鼎里的邪火突然变成金色,左夜身体里的根须发出痛苦的嘶吼,渐渐化作黑烟。左夜倒在地上,眼神恢复了清明,看着左若童,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就彻底没了气息。

根须怪随着左夜的死亡开始消散,鹰潭镇的战斗渐渐平息。左若童抱着左夜的尸体,站在夕阳下,背影佝偻得像株被雪压弯的梅树。

陆瑾捡起地上的青铜鼎,鼎底刻着个极小的“镜”字,与洞壁上的阵法图相呼应。他突然明白,玄天门的“大人”从来不是某个实体,是所有异人执念的集合体,你越强,它就越强;你放下,它就消散。

沈落雁走到左若童身边,递给他块干净的布:“我父亲的日记最后写着,玄天门的镜界会在月圆之夜关闭,只要我们守住阵法,就能彻底封印它。”

左若童擦了擦手上的血,看向陆瑾:“守阵的事,交给你了。”他的眼神里带着托付,像很多年前在演武场,看着这个总爱摔跤的小弟子。

陆瑾握紧了剑,点了点头。远处的长白山方向,夕阳正沉入地平线,给雪峰镀上了层金边。至阴潭水的裂缝里,沈父和母亲的尸体正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像在跳一支迟来的舞。

没有人注意到,青铜鼎的角落里,还残留着一滴墨绿色的血液,正随着晚风,悄悄渗入鹰潭镇的土地,像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而在三一门的演武场,那个扫地的小弟子突然停下了扫帚,看着天空中渐渐升起的圆月,露出了与左夜相似的笑容。

月圆之夜,玄天门的镜界开始波动,映出无数人影,有左明,有沈父,有钱通,还有那些在执念中迷失的异人。左若童站在阵法的中心,双手结印,逆生三重的炁在他周身流转,像一道柔和的光,包裹着所有的执念,也包裹着那个从未说出口的秘密——当年左明不是被勾走的,是他自己走进玄天门的,因为他想变成能保护父亲的“大人”。

镜界的光芒越来越盛,陆瑾在阵法外握紧了玉佩,张之维和沈落雁守在两侧,警惕地望着四周。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只要还有执念,玄天门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但此刻,在月光的笼罩下,他们站在一起,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墙,挡在执念与现实之间,等待着下一个黎明。

月圆升到中天时,三一门的演武场突然亮起金光。左若童站在阵法中央,逆生三重的炁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流淌,在地上勾勒出巨大的莲花图案——那是二十年前他为左明扎的风筝纹样,翅膀断了一只,却在金光中微微颤动,像要重新飞起来。

陆瑾守在阵眼边缘,手里的半块玉佩与阵中的金光共鸣,映出无数细碎的画面:左明在乱葬岗追蝴蝶,左夜蜷缩在破庙里啃冷馒头,沈父在三一门后山练拳时偷偷看妻儿的照片……这些被执念掩埋的碎片,此刻都在金光中慢慢舒展,像被阳光晒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