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三一同归(126)(第3页)
阿竹突然想起左若童的笔记:“鄱阳湖底是上古玄天门的旧址,后来因为地脉变动,才沉入水下。‘大人’的真身,说不定就藏在古城里!”
玉佩的光芒越来越盛,竟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投射出一段文字:“镜影即人心,心不乱则镜不碎,心若归则门自开。”
“它想让我们去鄱阳湖。”张之维看着水镜里越来越多的人影,“这些镜影会消耗普通人的阳气,不出三天,他们就会变成活死人,比蚀炁虫更难对付。”
阿竹握紧玉佩,秋风吹起他的衣袍,像面小小的旗帜:“我去。左若童师父的守环,陆瑾师兄的阳火,都该有用了。”
张之维看着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左若童也是这样,把三一门的重担,轻轻放在了陆瑾肩上。他拍了拍阿竹的肩膀:“我跟你去。龙虎山的弟子已经在山下集结,异管处的人也会从水路包抄,这次……我们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出发前,阿竹去了趟竹林深处的小院。自从左若童打开院门后,这里就成了禁地,只有他偶尔会偷偷来看看。小院的井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稻草人,穿着红色的棉袄,手里攥着个长命锁——正是左明的样子。
阿竹把稻草人揣进怀里,又从井里打了桶水,浇在那株半死的梅树上。井水触到树根时,枯枝竟抽出点绿芽,芽尖上沾着滴露水,像颗刚落下的泪。
鄱阳湖的水是墨绿色的,像块巨大的翡翠,压着千年的秘密。异管处的船队在湖面铺开,船上的护卫都带着特制的铜镜,镜面上刻着左若童的守环,能暂时抵挡镜影的诱惑。
“就在约能看到水下有座城的轮廓,城墙上的双瞳蛇符号在水中发光,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
阿竹的玉佩突然飞离掌心,悬在水面上,发出柔和的白光。白光穿透墨绿色的湖水,在水下古城的中心,照亮了一座高耸的石台,石台上插着柄剑——正是陆瑾留在湘西的那柄,剑身上的裂痕已经愈合,裹着层金色的阳火,像从未被放弃过。
“下去!”张之维率先跳入水中,金鞭在周身形成个气泡,隔绝湖水。阿竹和沈落雁紧随其后,玉佩的白光在前方引路,水里的镜影遇到白光,纷纷像冰雪般融化。
水下古城比想象中更宏伟,街道两旁的建筑都是三一门的样式,只是门窗里漆黑一片,偶尔有黑影闪过,像在窥视着他们。城中心的石台上,除了陆瑾的剑,还跪着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正在低声念叨着什么。
“是气门的人!”沈落雁的短刀出鞘,指向黑袍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执着于打开玄天门?”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戴面具,露出张与左若童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睛是墨绿色的,瞳孔里映着双瞳蛇:“我是左明啊,阿竹师弟。你不认得我了?”
阿竹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他怀里的稻草人突然发烫,长命锁上的“明”字亮起红光,与黑袍人的墨绿色瞳孔对视着,发出滋滋的响声。
“你不是左明!”阿竹掏出稻草人,举到黑袍人面前,“左明的长命锁是爹给的,里面的执念是回家,不是毁灭!”
黑袍人的脸色瞬间扭曲,墨绿色的瞳孔里爆发出黑气:“我当然是左明!是左若童把我扔进玄天门的!是他用我的命练逆生三重!现在我要让所有人都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他猛地挥手,石台上的剑突然飞起,剑身上的阳火变成了黑色,直刺阿竹。阿竹的玉佩自动挡在身前,白光与黑火碰撞,发出震耳的轰鸣。水下古城剧烈摇晃,城墙上的双瞳蛇符号全部亮起,将三人围在中央。
“陆瑾的炁果然在你这!”黑袍人笑得癫狂,“只要吞了这半块玉佩,我就能彻底融合他的阳火,到时候,玄天门的镜界就是我的!”
张之维的金鞭缠住黑袍人,沈落雁的短刀直刺他的胸口。黑袍人却不躲不闪,任由短刀刺入,伤口处冒出的不是血,是黑色的根须,根须顺着短刀蔓延,缠向沈落雁的手臂。
“小心!”阿竹的守环及时罩住沈落雁,根须碰到守环,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突然想起左若童的话,逆生三重的共生,不是与邪祟共生,是与自己的执念共生。
他抓起陆瑾的剑,将玉佩按在剑身上。白光与阳火融合,剑身上的裂痕彻底消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阿竹的炁顺着手臂注入剑中,守环与阳火在他周身流转,竟隐隐有了逆生三重的架势。
“左明,你看这个!”阿竹举起怀里的稻草人,长命锁在光芒中融化,化作道红光,钻进黑袍人的体内。
黑袍人发出痛苦的嘶吼,墨绿色的瞳孔里闪过无数画面:左若童在演武场教他练拳,母亲在厨房给他蒸馒头,陆瑾偷偷塞给他半块芝麻糕……这些画面像阳光,一点点驱散着他瞳孔里的黑气。
“爹……”黑袍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根须从他的身体里缩回,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确实是左明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太多的沧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回家……”
水下古城开始崩塌,城墙上的双瞳蛇符号渐渐熄灭。石台剧烈震动,
“快走!”张之维拉住左明,“古城要塌了!”
阿竹拔出石台上的剑,阳火与白光交织,在前方劈开一条通路。沈落雁扶着虚弱的左明,紧随其后。当他们冲出水面时,水下古城彻底沉入湖底,墨绿色的湖水重新变得清澈,再也看不到双瞳蛇的影子。
船上的护卫们爆发出欢呼声,水面上的镜影正在消失,镜影里的道袍人影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露出张释然的笑脸,然后彻底消散。
阿竹把剑递给左明,剑身上的阳火渐渐黯淡,却依旧温暖。左明的手指刚碰到剑柄,就剧烈颤抖起来,眼泪掉在剑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像迟来了二十年的道歉。
张之维望着平静下来的鄱阳湖,突然叹了口气:“结束了吗?”
沈落雁的银镯子突然再次发烫,她抬起手腕,只见断口处的金光中,慢慢浮现出一行字:镜界即心界,心界不灭,镜界永存。
远处的三一门,演武场的银杏叶还在落,那个扫地的小弟子突然停下扫帚,看着祠堂的方向,露出了与左明相似的笑容。祠堂里,左若童和陆瑾的牌位前,香灰突然无风自动,在供桌上,拼出了个小小的“环”字。
鄱阳湖的水面上,最后一缕镜影正在消散,镜影里,陆瑾的身影对着阿竹挥了挥手,口型说着:“守好家。”然后彻底融入秋日的阳光里,像从未离开过。
阿竹握紧了手里的半块玉佩,左明握着另一半,两块玉佩在阳光下慢慢靠近,却始终差着一丝缝隙,像个未完待续的逗号,悬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