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2章 雪夜银枪(第2页)

指尖划过布防图上的涌金门,"我若死在禁城,世忠只会更清楚该从哪条水道进军。"

跨上马背时,韩亮的小手还攥着我衣襟。

孩子的眼泪落在我战袍上,印出点点深色的痕迹,像极了父亲头颅落地时,我衣上沾染的血渍。

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锁是韩世忠亲手打的,刻着"平安"二字,此刻正硌着我的手腕。

"娘要去给你摘星星。"

我吻了吻他冰凉的额头,将狼首银镖塞进他掌心,"看见星星亮起来,爹就来了。"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攥紧银镖的模样,像极了当年我攥着父亲的断箭。

三百里夜路,换第三匹马时,黎明的微光已染白天际。

秀州城门在望时,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如擂鼓般逼近。

反手甩出三枚狼首银镖,追兵的灯笼应声而灭,黑暗中传来兵刃落地的声响——这招"夜战三叠",韩世忠曾在中军帐用沙盘演示过七次,每次都说:"要像数鼓点般数敌人的呼吸。"

此刻借着月光,我数着追兵的马蹄节奏,算准他们吸气的间隙出手,镖镖封喉。

"红玉!"

韩世忠的声音混着铠甲碰撞声传来。

我勒住马缰,看着他带着满身寒气冲过来,银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枪缨上的血迹尚未凝结。

他的眼神从韩亮熟睡的脸上移到我染血的袖口,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下。

直到看见我怀中孩子平安,才敢伸手触碰我——指尖先碰到的是我腰间的鼓槌,那是他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刻着"桴鼓相应"四字。

"先看这个。"

我扯开衣襟,露出用朱砂画在胸口的禁城布防图。

朱砂是从楚州带来的,掺了韩世忠的军刀血,不易晕染。

他的手指划过我胸前的朱砂,烫得我几乎战栗,不是因为触感,而是因为他指尖的老茧,与十年前在京口雪夜接过铁胎弓时一样粗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