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7章 阆中霜刃(第3页)

我望着帐中景象,忽然想起建安十三年长坂坡,想起赵云单骑救主,想起那些用鲜血和生命为我铺就的帝王路。

“阿斗,”父皇忽然唤我,眼中映着烛火,比建安二十六年更明亮,“你长大了。”

他指着案头的《孟子》,“明日起,随我读‘民为贵,社稷次之’。”

我跪下叩首,听见诸葛亮在帐外低语:“陛下气色好了许多。”

可我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就像前世他在白帝城突然精神矍铄,实则大限将至。

玉珏在袖中冰凉,我望着父皇枕边的玉璧,忽然明白,有些命数,就算重生十次,也无法更改——但至少,我能让这过程,少些遗憾,少些血泪。

夜更深了,张飞在偏殿打着呼噜,像头沉睡的雄狮。

我站在御书房,对着诸葛亮新送的《六韬》,在“龙韬·立将”篇写下批注:“将在外,君命有所必受。”

笔尖划过“亲贤臣”三字,忽然想起阆中城头,张飞望着荆州的眼神——那是蜀汉最后的血性,是不该被辜负的忠勇。

更漏声敲碎四更,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啼叫。

我摸着腰间的“承业”剑,忽然听见黄皓在殿外低语:“巧儿说,丞相府在赶制‘克复中原’的军旗,用的是阆中带回的白毦毛。”

唇角不禁扬起。

诸葛亮啊诸葛亮,你终究还是默许了我的所作所为,就像你默许我建立太子詹事府,默许我参与军务。

这君臣博弈的棋盘上,你我都在试探,都在让步,却都明白,最终的目标,是让蜀汉走得更远。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爬上宫墙时,我望着镜中十四岁的面容,忽然发现,鬓角竟有了几根白发——那是前世五十四岁才有的沧桑。

玉珏在胸前发烫,仿佛在提醒我,这一世的每一分努力,都是用前世的血泪换来的。

阆中的霜刃,斩落了东吴的细作,却斩不断命运的枷锁。

但至少,我让张飞多活了三年,让父皇多看到了一丝希望,让蜀汉的棋盘上,多了一枚能自己移动的棋子。

这一日,太子詹事府收到了张飞的请战书,上面用朱砂画着直指东吴的箭头。

我提起狼毫,在诸葛亮的批注旁,画了个小小的“汉”字——那是父皇的理想,是丞相的夙愿,更是我,就算做一辈子提线木偶,也要守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