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榻照影寒(第2页)
“医生,我妈她......她怎么会突然这样?”我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母亲之前就有很严重的心脏问题,需要长期服药和静养,”医生皱着眉,“但据送她来的邻居说,她已经瞒着你们硬撑了好几天,说不想打扰你。她说‘ 我女儿刚成家,不能让她分心’。”
“不想打扰......”这四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
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眼泪汹涌而出。
这就是我的妈妈,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让我担心。
而我呢?我都做了些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的晚归而伤心,为了一顿冷掉的饭菜而委屈,却对妈妈的病痛一无所知。
我所谓的“经营家庭”,不过是在透支母亲的爱。
妈妈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后,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同病房的张阿姨是妈妈的老邻居,看到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晓晓啊,你可算来了,你妈前几天心口疼得厉害,吃不下睡不着,还不让我们告诉你,说‘晓晓刚成家,别让她分了秦晋的心 ’。”
我正在给妈妈削苹果,果皮在指尖拉出细长的弧线,听到这话,手一抖,果皮断了。
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教我削苹果的情景,她总说:“晓晓要学会自己动手,以后才能照顾好自己。”
那时我嫌她啰嗦,总是撒娇让她削好喂我。
可后来呢?我把自己活成了攀附秦晋的菟丝花,以为他的枝干能撑起我整个世界,却忘了妈妈的话。
张阿姨端来一碗小米粥,热气腾腾的:“这是我早上熬的,你妈没什么胃口,你喝点吧。”
粥碗在掌心发烫,我盯着漂浮的米粒,突然想起乡下外婆说过的“啐啄同机”。
她说小鸡破壳得自己从里面啄,若母鸡在外头硬敲,即便破了壳,雏鸟也多半活不成。
那时我只当是农谚,此刻却像被重锤敲在心上。
这三年来,我何尝不是等着秦晋从外面“啄开”我的困境?
等着他主动发现我的委屈,等着他施舍般的关怀,却忘了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才是生命。
那时我总以为婚姻是他为我遮风挡雨,却没想过风雨本就是他带来的,而我困在壳里太久,早忘了如何自救。
就像妈妈怕打扰我,硬撑着病痛,而我怕失去秦晋,硬撑着委屈,我们都在扮演着“为对方好”的角色,却都忘了问一句: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晓晓,”母亲醒来时,手背上插着输液针管,透明的药水顺着管子一点点滴进血管,“别生秦晋的气......男人嘛,在外头应酬,总有糊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