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2章 军营弦音(第2页)

他突然想起安德烈的儿子,去年在莫斯科音乐学院比赛时,还和索尼娅合奏过《黑眼睛》。

索尼娅突然拉起《喀秋莎》,琴弦震得窗台上的冰花簌簌掉。

“爸爸说这曲子能让敌人想起红菜汤的香味。”她的弓法生涩,却把每个音符都拉得滚烫,像要在冰天雪地里烧出个洞。`萝_拉¢小/说¨ *最-新¢章?节?更_新_快*

德米特里望着妹妹泛红的耳尖,突然说:“安德烈的儿子寄了信,说顿巴斯的孩子还在学拉琴,只是琴盒里开始藏子弹了。”

深夜集合号撕裂冻土时,他正给小提琴换弦。

索尼娅的枕头下多了块巧克力,锡纸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的哨子被攥出深深的红痕。

列车碾过铁轨的声响里,他望着掠过的白桦林吹起《黑眼睛》,乌克兰民谣在寒风里打着旋,像句没说完的再见——他不知道,这旋律会在顿巴斯的雪地里,遇见另一把琴。

列车碾过铁轨的震颤顺着靴底爬上来时,德米特里正把换好的琴弦拧紧。

小提琴琴颈上那道月牙形凹痕硌着掌心,像极了父亲军靴上永远磨不平的鞋钉。

索尼娅的《喀秋莎》还在车厢里回荡,可风裹着顿巴斯的沙砾撞在车窗上,把旋律撕成了碎片。

他摸到琴箱夹层里那半块军粮饼干,油纸包上的霉斑正沿着俄罗斯的双头鹰徽蔓延。

1999 年车臣的雪比这更冷,父亲抱着这把小提琴在掩体里缩了整整七天。

当时俄罗斯战友安德烈把唯一的毛毯劈成两半,两人背靠背取暖时,父亲的琴弓总蹭到安德烈军大衣上的弹孔 —— 那是为掩护他捡落在开阔地的谱子留下的。

“这曲子能让子弹绕着走。”

父亲总在擦琴时摩挲琴腹的裂痕。

那年冬天叛军的炮弹掀翻哨所,安德烈把父亲按在断墙后,自己后背结的冰甲被弹片划开长长的口子。

血珠落在雪地上,晕开的形状和现在索尼娅耳后的疤痕惊人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