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6章 红布(第3页)

陈望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

他想起母亲去世前,曾抱着一个襁褓哭了整夜,说那是他早夭的弟弟,生下来就没气了,埋在河边的柳树下。父亲嫌不吉利,从不让家里人提起,连名字都只在族谱上记了一笔:陈念安,夭折,葬于骨镇河岸。

原来,那个疯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早逝弟弟的生母。

座钟里的白骨开始发光,慢慢浮起来,飘向柳树林的方向。陈望跟过去,看见白骨落在一棵最粗的柳树下,泥土自动裂开,把它轻轻托了进去。树根处冒出细小的绿芽,转眼间就长成了一片嫩叶,叶尖上挂着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他回到石桥边时,发现座钟的玻璃罩自己拼好了,指针指向子时十三分,再也不动了。钟摆上的头发线,不知何时变成了银白色,像极了母亲生前的头发。

第二天雨停了,有村民路过石桥,看见守钟人的小屋空了,只有桌上放着一只红布鞋,鞋底的“陈念安”三个字,已经被晨露晕成了淡淡的粉色。

没人知道陈望去了哪里。

只有柳树林里的那棵粗柳树,每年七月初七都会开出白色的花,花瓣落在河面上,顺流而下,像无数个小小的、没有重量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而骨镇的雾,再也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