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9章 纸灰里的名字(第3页)
“1943年3月17日,咳得厉害,电台的开盘机总自己转,里面传出有人哭的声音,像在跟我说‘别走’。”
“1943年3月18日,医生说没救了。把最喜欢的音频线缠在手腕上,这样……是不是就能一直陪着电台了?”
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只有用鲜血写的两个字:“等你。”
小张的手指抚过“等你”两个字,突然明白过来。苏曼不是在害人,她只是太孤独了。病逝后怨气附在线上,十年前主持人用了她的旧设备,被她的怨气缠上;陈野修复录音,是听见了她的执念;老周和法医,不过是被她的“等待”卷进来的。
线团里的头发突然变软了,像失去力气的藤蔓,慢慢落在地上,组成“谢谢”两个字,然后化作灰烬,被风卷出窗外。
档案室的灯光恢复了正常,玻璃上的脸消失了,只剩下干净的窗面,映着外面的梧桐叶。小林揉着耳朵站起来,手里捏着片没烧尽的纸灰,上面的“苏”字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结束了?”她轻声问。
小张把民国日记放进铁盒,锁进档案柜最深处。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秋风卷着纸灰飞过屋顶,落在电台后院的枯井旁,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株小小的野草,草叶上沾着片灰,像个被遗忘的名字。
夜里整理档案时,小张听见抽屉里传来极轻的电流声。他打开抽屉,那截焦黑的铁丝正躺在朱砂里,表面的锈迹慢慢褪去,露出里面银白色的线芯,像根崭新的音频线。
而铁盒的锁孔里,钻出一缕极细的头发,轻轻搭在锁扣上,像在说:
“我还在等。”
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发现档案室的窗台上,放着一盘崭新的磁带,标签上用红笔写着:“苏曼,《午夜心语》最后一期,1943年3月17日。”
磁带里没有声音,只有一段空白的电流,像有人在话筒前坐着,却始终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某个愿意听完她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