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结的线头(第2页)
周彤抓起地上的珍珠纽扣,猛地塞进裂缝。指尖刚触到那些发丝,就被无数只冰冷的小手攥住了——那些手从发丝深处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泥垢和碎布,拼命把纽扣往深处拖。她趁机抽出剪刀,反手就往脖颈上的发丝剪去。
“嗤——”
发丝断裂的瞬间,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天台的水泥地裂开更多缝隙,从里面涌出成团的青灰色发丝,像喷泉似的往上冒。周彤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影子的脖颈处缠着一根发丝,而影子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和她一模一样的剪刀,慢慢抬起,对准了她的后心。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脚下的水泥块突然塌陷。周彤尖叫着往下坠,却在失重的瞬间抓住了一根铁链——是铁架上的锁链,此刻正绷得笔直,链环上的碎布已经完全展开,露出下面吊着的东西不是手指,而是一截截被缝起来的手臂,每只手的指尖都捏着一根穿好线的针。
针眼里穿的,全是青灰色的发丝。
她顺着铁链往下滑,手掌被链环磨得血肉模糊。落在三楼窗台时,脚踝传来钻心的疼——刚才逃跑时被发丝勒出的伤口里,正钻出几根细小的青灰色线头,像植物的根须似的往骨头里扎。
客厅里一片狼藉。那件被撕碎的棉布衬衫碎片正在地上爬行,每片碎片都拖着一根发丝,往阳台的方向聚集,像是要重新拼合起来。而阳台门敞开着,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小区后门的旧衣回收箱在晨光里泛着墨绿色的光,箱口处堆着几件刚被丢进去的旧衣服,其中一件的领口,别着一枚锈铜扣。
周彤抓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手指碰到钥匙串上挂着的平安扣时,突然想起母亲的针线盒。
针线盒还在卧室床头柜里。
她冲进卧室,翻出那个暗红色的木盒。盒盖刚打开,就有无数根发丝从里面涌出来,而盒底铺着的不是针线,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瓦窑村的全貌,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女人的领口处,别着一枚亮闪闪的铜扣。
女人的脸,和周彤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瓦窑村第37任守棺人,需以血脉为线,缝补百件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