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知道错了(第2页)
馒头还是热的,摸上去有点烫手。他拿了块干净的白布,一层一层把四个馒头包好,又从柜子里掏出两枚腌咸鸭蛋,犹豫了下,又拿了小半包咸菜塞进纸包里。
“这几样你拿回去,够孩子们垫一顿。”徐峰一边包着,一边淡淡地说。
“我……我本来就想要两个馒头,太多了不好。”秦淮茹连连摆手,脸都红了,“你也得吃啊,我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就是临时……真的是临时周转不过来……”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家的灶台。”徐峰把包好的馒头塞到她手里,“你收着,我又不是送你金子,几个馒头而已,别推来推去的,回头凉了就不好吃。”
秦淮茹抱着馒头包,有些僵硬地站着,眼圈隐隐发红,但却强自镇定地笑着,“真谢谢你了,徐峰。要不是你……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徐峰摆摆手,不想让她多说,“以后真要缺什么,就直说,别拐弯。你一大早上还得洗衣做饭带孩子,一顿不吃哪行?”
她点点头,眼神柔和下来,声音也低了,“我知道……我知道了。”
两人站在厨房门口,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外头院子里有孩子的笑声隐隐传来,是隔壁刘家的孙子在追着鸡跑,鸡扑腾扑腾飞上了台阶,发出一连串慌乱的叫声。
“快回去吧。”徐峰打破沉默,“再晚一点,菜也得冷了。”
秦淮茹这才缓过神,像是忽然想起自己该走了似的,“哎,好,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她抱着包好的馒头,小心翼翼地转身往院外走去,脚步却带着一丝轻盈,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徐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他靠在门框上,抬头望着那一方天空,蓝得透彻,却也空荡荡的。
他忽然想到一句话:日子啊,就是这么一天一天熬出来的。
可是谁的锅里又真的能一直满着呢?
他转身回到厨房,把剩下的馒头重新盖好,又开始清洗刚才用过的蒸锅。他的动作很慢,心思却不知飞去了哪儿。
锅盖盖上那一瞬,蒸汽还未散尽,水珠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没有缩手,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一点点蒸汽在空气中消散。
徐峰收完厨房的东西,把门关上,顺手把水桶挂回了钩子上。正准备回屋歇口气,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他脚步顿住,眉头微微皱了皱。
声音是从西院围墙那边传来的——靠近贾家那块杂物棚的位置。那边平日里人少,靠近墙角,还有一丛多年不动的老槐树,夏天的时候树荫厚重,旁边堆着些破旧的木板和铁皮,正好能遮住两三个人的身影。
徐峰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绕过屋角,轻手轻脚地贴近那边的破墙,顺着墙缝慢慢靠近声音的来源。他的眼睛眯着,动作极轻,鞋底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记住了啊,那家的窗户锁坏了,你晚上翻进去,把那包烟拿出来。”
是许大茂的声音,语调压得低低的,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是……可是我娘说了,不让我再乱拿东西了……”这是棒梗的声音,犹豫,迟疑,带着一种掩不住的惧意。
“你娘那是吓唬你。你要是不拿,我们明天还怎么分糖?上次那包糖你不是吃得挺香的?这回干完,我再给你分两颗橘子味的,外头新进的货,一般人可买不到。”
“可……要是被逮住了呢?”
“被逮住了?你怕什么?就你那个小身板,翻进去拿包烟,用不了一分钟。就算真有人发现,你一跑,他们哪追得上你?再说了,就算被抓住,也说不出是我让你干的,懂?”
话音一落,棒梗没再吭声,只听见他脚下轻轻地踢了一下地面,像是用脚在画圈,又像是在用动作发泄心中的不安。
徐峰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指节在暮色中泛出一丝冷白。他的喉咙发紧,心口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沉闷——许大茂,这个人,他早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没想到,连一个孩子他也不放过。
教唆棒梗偷东西,这已经不是“嘴贱”能解释的了。这是真真正正地在毁人。
他没有立刻现身,而是默默退回阴影中,转身走得极轻。他知道,贸然出现只能让棒梗更害怕,也可能让许大茂一口咬死是他污蔑。
他先回了屋,把门一关,站在窗边抽了根烟,烟雾在屋里袅袅升腾,落在他沉静的面庞上。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心里像被一团乱麻缠住,一时想不出最稳妥的应对。
这事要是闹大了,棒梗的名声会被毁掉,许大茂却八成还能装模作样地推得一干二净。可要是就这么算了,孩子日后还不知道会被他带成什么样。
屋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亮从屋檐后露出一个尖角,清冷的光照在院墙上,树影如鬼爪般斜斜地抓着地面。
徐峰慢慢吐出一口烟气,脑中思绪飞快地运转着。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完全亮,徐峰就拎着水壶出了门。他先拐到东院,顺路敲了秦淮茹家的门。
“秦姐,早。”他一边说,一边低声道,“有点事,想和你说几句。”
秦淮茹一脸困倦地开了门,头发乱成一团,但听到徐峰语气郑重,也立马清醒了几分,“什么事儿?这大早上的……”
“棒梗昨晚上和许大茂混在一起,那边……那边可能不是好事。”徐峰说着,简单将昨晚偷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声音压得极低。
秦淮茹听着,脸色渐渐变了,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愤怒,眼圈都红了。
“他、他竟敢……”她咬着牙,捏着门框的手都在发抖,“我儿子再调皮,也是我带大的!我不信他天生就是贼种!许大茂这混账!”
徐峰轻声安慰她,“我不是来告状的。我是怕你一时不察,棒梗真让他带偏了。你得盯紧他,这回要是下手了,回头人家可不会说是许大茂撺掇的。”
秦淮茹擦了一把眼角,强忍着怒气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问他!”
她转身进屋,屋里隐隐传出她喊孩子名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与哽咽。
徐峰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这四合院,有时候看着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人心复杂,一步错,步步险。
他转身离开,走向中院水井旁。阳光开始从东边爬上院墙,清晨的风里带着青草和灰尘的味道。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许大茂的事,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只不过,方式得巧,得准,得狠……还得让他一口咬不回来。
徐峰刚挑了两桶井水,从中院那口老水井那边走回来,肩上的扁担微微晃着,竹桶里水花轻轻晃荡。他本打算进屋去灶房煮点粥,顺便把昨晚没洗的衣服泡起来。可刚走过东厢房门口,就听到院子另一头传来争执的声音。
“秦淮茹,我说你行不行啊?大早上你家那小兔崽子又踢我家门,他是欠管教啊?”
声音尖细,语调里满是故意放大的嘲讽和阴阳怪气——许大茂。
徐峰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冷了几分。他拐过角落,就见许大茂正叉着腰站在东院门口,手指几乎戳到了秦淮茹的鼻尖。秦淮茹还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家居衣,显然是刚起床没多久,头发也没理好,站在门口一脸忍耐,却嘴角咬得死紧,显然是在压着脾气。
“我家棒梗哪踢你门了?”她语气低低的,却还是努力压着怒火,“你说话讲点根据,别张嘴就咬人。”
“哟呵,你还敢狡辩啊?”许大茂一听,声音立马拔高了几分,“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吗?哐的一声,我差点以为地震了!你要是真带不好你那几个孩子,干脆送人得了,别让他们整天在院子里撒野!”
秦淮茹眼圈顿时红了,手紧紧地抓着门框,指节发白。她的唇颤了颤,却没有马上回话,只是低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强忍怒意。她不是怕许大茂,而是怕吵起来被其他邻里围观,孩子的脸更难抬得起来。
徐峰远远看着这一幕,眉头深锁,眼神像湖面风起时那一圈圈暗涌。他知道许大茂这不是无的放矢。棒梗昨晚刚被撺掇干了亏心事,今天这许大茂就来反咬一口,这摆明了是掐准了时间来翻旧账,甚至可能是故意找茬,顺便再往秦淮茹身上扣点脏水。
他没多犹豫,几步就走了上去,声音不大,却稳稳地压住了许大茂的嘶吼:
“大茂,你一大早就吵吵什么呢?当着邻里乡亲的,跟个婆娘似的。”
许大茂一听徐峰的声音,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那双眼睛转了转,嘴角勾出一丝勉强的笑,“哟,徐峰,你也在呢。我这不是让秦淮茹管好她家那几个孩子嘛?棒梗昨儿个不是还……”
“昨儿个怎么了?”徐峰淡淡地问,声音里没有一点起伏,“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昨儿个干了啥?”
许大茂一愣,眼神飘了一下,刚才的气势顿时就矮了半截,“我、我没说他干了什么……我就是说他们踢门……大早上的,给我吓一跳。”
“院子里的门,就你家门板响得跟锣似的。”徐峰冷哼一声,眼神一凝,“再说了,就算踢了,也是孩子贪玩,你找家长说也就罢了,用不着一口一个‘送人’。你要真管得起,就把街上那些调皮孩子都收编了,建个学校得了。”
这话一出,周围几家开了门的邻居也都听到了,不少人探出头来,一边看热闹,一边忍不住低声笑了几句。
“就是,这大茂也太能蹦跶了。”
“动不动就说别人孩子不是,不嫌嘴碎得慌?”
许大茂脸上那点可怜的光彩顿时褪得一干二净,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他哼了一声,转身想走,又不甘心地回头瞪了秦淮茹一眼:“你记着点,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什么都不用教了。孩子歪了,你以后哭都来不及!”
话说完,他快步离开,脚步有些急,像是怕再多待一秒钟,就会被院子里越聚越多的眼光扎得下不来台。
秦淮茹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直到许大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抽了筋似的,一下倚在门框上。
“谢谢你啊,徐峰。”她声音哑哑的,眼里水光闪了闪,“刚才……我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可是……可我不能。”
徐峰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你要真呼了他,他巴不得把你告到街道口,非得给你扣个‘撒泼’的帽子。他那人你也知道,遇软则硬,见硬就怂。”
秦淮茹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知道,可我也不是泥做的。他一句话,我一晚上都睡不好。”
徐峰沉吟了一下,道:“他这人,不会无的放矢。你得盯紧棒梗,别让他再接近许大茂。这个人……不是个简单角色。”
秦淮茹点点头,眼神多了一丝决然,“我晓得了,这次我不会心软。”
徐峰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对面院墙上,那处老槐树的枝叶间,一道斑驳的光影透过来,落在他的脸上,冷静而坚决。
这四合院,表面是日子,背后却是一盘步步为营的棋局。
而许大茂——这一子,不能轻饶。
徐峰坐在自家屋檐下的竹椅上,脚边是一盆刚刚洗干净的青菜,阳光透过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枝叶斑驳洒落,打在他的膝盖上。他的神色淡然,眉宇间却有几分难掩的思索——这四合院一天比一天热闹,却也是一天比一天难以让人平心静气。
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毛巾,把竹椅一推,站起身,慢慢朝东屋走去。
棒梗正在屋前的小空地上蹲着,用一根小木棍无聊地在地上画圈。头发有些乱,裤脚脏兮兮的,身上那件蓝色上衣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徐峰,眼神里顿时闪过一丝慌张。
“徐叔。”棒梗怯怯地喊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徐峰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跟我来一下。”
棒梗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那根木棍丢在了地上,低着头跟了上去。他的心里乱极了,像一锅即将沸腾的粥,不知道徐峰叫他过去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又清楚得很——肯定是和许大茂的事有关。
徐峰领着他绕过前院,走到屋后的一块偏僻小地,那儿种了几棵芹菜和小葱,四下无人,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棒梗,”徐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声音低低的,“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别人家窗户那边了?”
棒梗嘴唇动了动,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整个人显得像被点着了火却又不能逃的兔子。他低着头,眼神闪烁着躲避的光芒,双手搅在一起,抠着衣角。
“我……我就是过去看了一眼……也没进去,也没拿东西……”
“许大茂让你去的?”
棒梗猛地抬头,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慌,随后又迅速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徐峰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孩子,那个曾经天真顽皮、满嘴跑火车的棒梗,如今站在他面前却像一只瑟缩的小兽,眼里不再有以往的骄傲和不羁,只有深深的不安和迷茫。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重,却字字落在棒梗心头。
棒梗的眼睛一红,“我……我没拿……”
“我不是问你拿没拿东西,”徐峰语气忽地变沉,“你走到别人家窗户底下去了,这是你该去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只要被人看见,你就是贼。”
“我不是贼!”棒梗猛地抬头,眼圈发红,声音近乎喊出来,“我就、就看一眼!我妈说我不能偷,我也没偷啊!”
“可你动了念。”徐峰冷冷看着他,继续道,“你要真进去了,拿了东西,就算再小,别人也会记一辈子,你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指着你说:‘那是个小偷。’你能受得了这种话吗?”
棒梗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呼吸急促起来,脚下在地上乱踩,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地啪嗒啪嗒掉下来。
“我不是想偷,是他——是许大茂让我去的……他说……他说有糖吃,有橘子味的糖……”
说到这,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显得灰扑扑的。
徐峰的眉头动了一下,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蹲下身子与棒梗平视,声音也柔了些。
“我知道你还小,听不出好赖。可你得记住一句话: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谁几颗糖就能换的。你今天听他一句,明天他让你干更大的事,你怎么办?”
棒梗咬着牙,眼里满是委屈与挣扎:“可是……我妈每天都累得不行,菜也买不起……我想帮她……我真的……我不是坏孩子……”
“我知道你不是。”徐峰拍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多了一分怜惜,“你是个好孩子,可好孩子也得做对的事。帮你妈有很多方式,不是拿别人家的东西。”
“可我什么都不会,我啥也帮不上……”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啊,”徐峰起身,从旁边地里拔了一把小葱,“你以后每天来我这,帮我干点农活,我给你算工钱,拿回家给你妈。一个孩子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别想着一步登天,但一步一步走,总比站在原地被人骗强。”
棒梗听着,眼中泛起一丝光亮,他用力地点点头:“我能行的,徐叔,我能干!你教我吧!”
徐峰笑了,点头道:“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这儿的小帮工了。但有一条,以后谁让你干那些鬼鬼祟祟的事,哪怕是许大茂,你都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听见没?”
“听见了!”棒梗站得笔直,眼神坚定。
太阳渐渐爬上了墙头,洒在两人的身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静静站在菜地旁,一如这四合院中被风吹动的枝桠,经历风雨,但也在悄然成长。
这事儿虽然暂时有了着落,可徐峰心里却依旧沉着。他知道,许大茂那人绝不会轻易收手,而棒梗这个孩子的命运,也许只是这场风波中的一个小水花。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院子里的浑水,他徐峰,不管愿不愿意,已经站进来了。
徐峰站在自家灶房门前,手里拿着一把青菜,目光却投向西厢房的方向。那是许大茂的屋子,他那口老旧的大水缸就摆在窗下,缸口用一块木板草草盖着,边角早已磨得起了毛刺。那水缸是整个四合院出了名的宝贝,说是能“冬暖夏凉,缸里水甜”,平日里,许大茂对那缸子比他对他那台破录音机还亲。
徐峰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既不冷,也不温,带着点深藏不露的意味。他慢慢走进屋,把青菜放下,然后从一个旧木箱底下,抽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几颗灰白色的小药丸。他捏起一颗,指尖转了转,药丸在他手心滚动着,像是随意,却又充满了精确的计算。
这不是毒药,也不是什么能伤人的玩意儿,只是一种极为隐蔽的导泻药。味淡、色浅、易溶于水,服下后四到五个小时内,肠胃便如翻江倒海般作乱。药性发作迅猛,但最多不过拉个几次肚子,也不会留下病根。唯一的问题是,服了这药的人,往往在发作前毫无预兆,等察觉时早已来不及回头。
“许大茂啊许大茂,”徐峰低声喃喃,嘴角的弧度微微扩大,“你不是喜欢玩阴的?那我就让你也尝尝在阴沟里翻船的滋味。”
他等了三日,精心挑了一个院子里最沉寂的午后。大多数人都躺下歇息,只有阳光仍旧炙热,压得人心烦气躁。徐峰换了一身素白衬衣,戴上了草帽,手里提着一只空水桶,一步一步地走向许大茂的西厢房。
水缸就摆在屋角的阴影下,缸口的木板被风吹得歪了一角,露出里面清澈的水面,偶尔还有几只浮萍般的树叶漂浮其上。
他左右看了看,院子里无人,连猫都不知躲哪儿乘凉去了。徐峰眸中一沉,走近缸子,装作舀水的模样,趁手掌遮掩缸沿之际,指间一弹,两粒小药丸无声地落入水中,瞬间融化无踪。他把水桶虚晃几下,又装模作样地舀了一瓢,泼在缸边的老砖上,发出“哗”的一声清响。
“真是热啊……”他低声自语,装出一副正经纳凉人的模样,随后慢慢拎着空桶往回走,步子不快不慢,一如往常,毫无异样。
而此时的许大茂,还在屋里呼呼大睡。他中午喝了两碗绿豆汤,正美滋滋地梦着他那“艳福无边”的幻想。谁也不会想到,几小时后,他这一天的美梦会被从肚皮里翻个底朝天。
徐峰回到屋里,端坐在灶台边,开始慢慢切着刚才采的黄瓜,一刀一刀都切得极细,像是在专注雕琢一门工艺。他耳朵却紧贴着窗边,等待那一刻的来临。他知道,这药在水中溶得快,可真正起效,还得等到许大茂喝下足够的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院子渐渐苏醒。有人推窗,有人下炕,也有孩子跑出去找猫狗玩。许大茂的屋子里也终于传出一阵翻身声,接着是一连串的“哐啷”响动,大约是他起身后打翻了什么。
“哪来的风,把我水缸盖子吹歪了……”
这是许大茂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刚睡醒的慵懒和不满。
“唉,这天热得,得来点水喝。”
徐峰听见这句话,嘴角不自觉轻轻一勾,眼中有一丝细微的光芒闪烁。他低头继续切菜,不动声色,像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