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想撇清自己(第2页)

她语调平缓,一副真心请教的样子,可眼神却不安分地瞟向屋内,落在案板上的青花瓷盘上,瞥见那条油亮红润的鱼背时,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徐峰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不咄咄逼人,却带着种叫人坐立不安的沉稳。贾张氏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心里却有些发虚,这徐峰不爱说话,每次遇到他都像是碰了一堵冰墙。

就在气氛有些僵住的时候,屋里的何雨柱咳了一声,大喇喇地喊道:“婶儿你来得巧,我们刚做好鱼,还没开吃呢。要不你进来暖和暖和?”

这话一出,贾张氏眼里立马冒出了光,笑得更加殷勤了几分:“哎呀,雨柱你这孩子真是懂事,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拢了拢身上的棉袄,哆哆嗦嗦地跨过门槛,刚进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冻僵的手脚立马松快了许多。她眼睛一亮,直奔灶台边坐下,眼神紧紧盯着那盘酸辣鱼,鼻翼翕动,脸上堆起了笑纹:“徐峰啊,你这厨艺真不是盖的,这鱼一看就有门道。”

徐峰回到桌边,不置可否地淡淡“嗯”了一声,拿起另一只酒盅,倒了点酒推过去,算是默许了她留下。

贾张氏脸上笑得更欢,连连点头,忙不迭道谢:“哎呀,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你这锅菜香得,我在院子那头都馋得直犯迷糊。”

何雨柱一边夹鱼一边笑道:“婶儿你要是真嘴馋,下回我做红烧排骨,你来得早,说不定还能吃上头道。”

贾张氏一听,脸上笑纹更深了:“你这话我可记下了,到时候我自个儿带碗来蹲门口也不害臊。”

徐峰一言不发,默默夹了块鱼肚边的肉送入嘴中。那滋味酸中带辣,肉质细嫩,油香中带着一丝丝姜香,整个人仿佛被味道包裹了一层柔和的光。他没再说话,却能感受到身边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屋里渐渐热闹起来。

可他内心深处,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并不反感贾张氏,也不讨厌她那套“蹭饭”的伎俩。在这个四合院里,人情冷暖就是靠这点子烟火气维系。她嘴碎是嘴碎了点,可真要说起来,骨子里还是怕冷的,是那种怕寂寞的人。她说话大声,走路咚咚响,其实都是怕被忽视。

而他——徐峰自知不是个热情的人,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也明白这世道下,独善其身其实是种奢侈。他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从不主动敞开门。

“也罢,”他心里想着,“一桌饭,多个筷子,也不多沾一口油。”

他重新倒了一盅酒,举杯轻碰了一下何雨柱和贾张氏的,淡淡说:“喝吧,鱼趁热。”

热汤滚烫,杯中微醺。窗外的雪越下越密,落在院子里铺出一层银白。炉火在灶里“咕咕”地响,锅铲被洗净倒扣在碗架上,三人围坐,汤气升腾,仿佛将这世界所有的寒冷隔在了屋外。

贾张氏喝了一口酒,脸上泛出潮红,语气也随之松弛了些:“徐峰啊,你这人吧,闷是闷点,可真是个实在人。你这鱼,是我今儿吃过最香的。”

“不是今儿,是这一年。”何雨柱补了一句。

徐峰不置可否,只是抬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

气氛缓缓转热,那原本只是吃饭的场景,如今多了人情味的包裹,仿佛不仅仅是为了果腹,而是某种不得不延续的生活节奏。

桌上的鱼吃得快见底了,贾张氏却还小口小口地抿着汤,似乎不愿这顿饭太快结束。

忽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杂乱。

“徐峰哥——在家吗?”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带着点焦急。

三人一愣,贾张氏嘴角立马一抖,心里暗道:好嘛,今天这顿饭,怕是要变成全院大会了。

徐峰放下酒盅,起身走向门口,门外那道声音他听得出来,是秦淮茹的。

他握住门把的手微微一紧,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她来做什么?”

徐峰拉开门,冷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他不由眯了眯眼。

门外站着的正是秦淮茹,头上围着一条深灰色围巾,鼻尖冻得通红,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只布袋,眉宇间藏着明显的焦急和犹豫。她一见徐峰,略微怔了一下,然后强撑着笑容,语气却掩不住慌张:“徐峰哥,你家有没有白面……或者两两干黄豆也行,灶台那边锅刚架上,结果才发现一大早忘了浸豆子,灶火都点了,菜已经炒上了,这下子……”

她说着话,手下意识地将那布袋抱得更紧了些,眼神不自觉地飘进屋内,看见饭桌上那条快被扫光的酸辣鱼,眼神不自觉顿住了。

徐峰没有急着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掂量她这话是真是假。

而屋内,贾张氏早就听清了秦淮茹的声音,听到“白面”“干黄豆”这些字眼,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讽刺的笑,低低啐了一句:“借东西,借着借着就全院都空了。”

何雨柱却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年头,借个豆子面子都薄了。她又不是爱开口的,估计是真急。”

贾张氏撇嘴没吭声,但眼神一直盯着门口那两人,嘴角噙着耐人寻味的弧度。

秦淮茹等了两秒没听见回应,心头也凉了一半,脸上还撑着笑:“……要是你家没有也没事,我再去别家碰碰……”

“有。”徐峰语气平静,侧身让开了门口,“进来吧。”

这三个字让秦淮茹的心陡然松了一口气,她道了声谢,低头快步走了进来。进门的一刻,温热扑面,屋里的气息夹着鱼香、酒香、还有火炉里木头焦香的味道,让她身体不由一轻。

她没去看饭桌,而是站在门边把鞋敲了敲雪,低声道:“徐峰哥,不麻烦你了,我只要点儿,不多。”

“坐。”徐峰边说边转身朝厨房走去,“面你等会拿,刚才鱼还没吃完,一起坐。”

秦淮茹顿了一下,明显愣住了。她原本只是想借点黄豆,真没料到徐峰会开口请她吃饭。在她印象里,徐峰虽不冷淡,但也绝少开口邀人共桌。他那种人,向来是一碗饭一双筷子,安静到连筷子磕碗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动步。

“坐下吧秦姐。”何雨柱挥了挥手,咧嘴一笑,“徐峰做的这道鱼你错过就可惜了,刚才婶儿吃得嘴角油光发亮。”

“你这臭小子说话怎么跟撒椒面似的。”贾张氏一边不满地拍了何雨柱一下,一边却心不在焉地把碗又推近鱼盘些许。她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秦淮茹的反应,那种审视带着三分戒备七分揣测。

秦淮茹还是走了过来,落座时动作轻得几乎没发出一点响声,她笑着应了句:“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看着鱼盘中剩下的几块,油光锃亮地躺在酱汁里,还热着,热气从边沿腾升上来。她忍不住嗅了一下,肚子空空如也,这一闻,那馋意几乎压也压不住。

徐峰端了一碗汤给她,那是鱼头旁边熬出的浓汤,微红带黄,汤底还有几块酸萝卜片,他轻声说:“喝点汤暖身。”

“……谢谢。”她双手接过,指尖冰凉,但汤碗暖得让她眼眶一热。

她喝了一口,酸辣之中透着清冽,一下子唤醒了她全身的血气,整个人像是从冻雪里被拽进炉火旁边,心底不由得浮起些说不清的情绪。

“这鱼……你真是第一次做?”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峰点头:“刚跟雨柱学的。”

“你学得快。”她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喃喃,“比我强多了……”

屋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只余汤匙轻响与外头风雪作响。

贾张氏见这气氛有点不对劲,眯着眼,忽然插话:“你说你这人,住这院子这么多年,从不露一手,一出手就把我们都比下去了。这厨艺搁着不显摆,成天跟书本瞪眼,是不是怕别人求你做饭啊?”

她说话带着戏谑,语气轻快,可眼神却一直游走在秦淮茹和徐峰之间,想从他们的眼神里挖出点什么似的。

徐峰没理她,只是低头喝汤。

秦淮茹却轻笑了一下,放下碗:“徐峰哥书读得多,做饭也做得好,这样的人哪有几个。”

“你这话,夸得他能飘上天去。”贾张氏又啧了一声,“下回你要是真缺豆子啥的,干脆别走院子,一脚就蹬他门口得了。”

“婶儿说笑了,我哪敢……”秦淮茹略显羞窘地垂下眼,但神色柔和许多,连唇角也似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这一顿饭,就在笑谈与火光中慢慢吃完。锅底的鱼汤只剩些辣油与碎末,几碟小菜也见了底,连酒都空了两盅。

风雪没有停,夜更深了。

徐峰将碗筷收拾进盆中,走进厨房刷洗,留下何雨柱在屋里拍着肚子打饱嗝。

贾张氏打着哈欠,裹了裹棉袄:“吃饱了,该回去了,不然夜里雪压房梁。”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秦淮茹,嘴角一抽,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要不也回吧,这屋里暖,人在这待久了,心也舍不得走。”

说完不等回应,她咯吱一声开门出去了,雪一扑,她拢了拢帽子,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夜色中。

而屋里,秦淮茹站起身,迟疑着收拾自己带的布袋。她没看徐峰,只是轻声道:“徐峰哥,今天……谢谢你。”

徐峰没有回头,水声哗啦啦响着,只淡淡应了一声:“黄豆放锅里泡了,明早你来取。”

秦淮茹怔了一瞬,轻轻应了一句:“好。”

徐峰起得极早。他一向有这个习惯,不喜欢被梦拖着醒,宁愿在晨曦初显之际睁开眼。他披了件厚毛呢大衣,脚蹬布鞋,洗漱完便去厨房查看昨晚泡的黄豆。豆子已涨得饱满圆润,浮在水面上的几颗颜色微泛白,手指一捻便裂开了皮。是好豆子,他挑了几颗,满意地点点头。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刚过六点半。天冷,秦淮茹那边应该还没起火。但她若是着急煮豆腐汤,怕也得比往常更早来。

徐峰没有急着动锅灶,而是靠着厨房窗台坐下,手里翻着本破旧的《食经笔记》。那是他从旧书摊淘来的,一页页黄纸里记满了民间食方,有的是医食同源的方子,有的则只是记载哪家做面汤撒芝麻放多少才香。他向来喜欢这些偏门东西,觉得比那些板板正正的讲究来得更贴近生活。

“再多练几回,豆腐脑我也能做出水平来。”他心中想着,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了一点。昨晚秦淮茹看他鱼汤的神情他没说破,但看得清楚。那不是单纯的饿饭眼神,而是那种尝到一点温暖、就舍不得放下的味道。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院子那头终于传来了“嘎吱”一声门响,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在雪地里踩出“咯吱咯吱”的节奏。徐峰放下书,站起身往外望。

秦淮茹果然来了。

她穿着昨天那件深灰围巾棉袄,怀里抱着空布袋,鼻尖泛红,眼角似乎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倦意,却努力让步伐不显出迟疑。走到门前,她停了一下,深吸口气,然后轻轻敲了两下门板。

“徐峰哥,我来取豆子了。”

门没锁,徐峰直接从厨房出来,衣角还带着暖气。他手里捧着一个陶罐,罐子上用白布盖着,细麻绳扎得整整齐齐。他将罐子递过去,语气仍是平静:“豆子泡好了,我把它捞起来控了水。这样拿回去省事,不用你再收拾。”

秦淮茹接过罐子时,指尖触到陶罐温热的底部,不由一愣。

“你……给它温了一下?”

徐峰点点头:“雪地里东西冻得快,豆子水一沾凉气容易发硬。”

秦淮茹有些说不出话来,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低声说:“……谢谢你,徐峰哥。”

“做豆腐汤?”

“嗯,栋栋早上还没开口,我得趁他醒前煮点热的。”她说着,眼神下意识地飘向那厨房,“你今天,不用开火做早饭?”

“做。”徐峰淡淡道,“试试豆腐脑,昨晚看了个新方子。”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现在是越做越上瘾了,难怪前两天说想自己磨豆浆。我家以前也是这样磨的,豆子得反复泡三次,水温还不能太冷,磨完还要滤两遍布,挺费功夫的。”

徐峰点头,没插话,却明显在听。他并不多言,但一旦对什么上了心,便极认真。

秦淮茹抱着陶罐站在门前,迟迟没走。她有些犹豫地咬了咬下唇,忽然轻声问道:“那个……如果你豆腐脑做好了,能不能……给我留一小碗?”

徐峰看了她一眼,目光深却没有什么波澜,只淡淡道:“可以。你早饭吃不饱,豆腐汤不顶事。”

这一句话,说得平实,却像一颗小石子落进水面,在秦淮茹心湖里激起涟漪。她喉咙一紧,像是要说什么,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去做饭了……等你那边弄好了,我再过来。”

徐峰没再说话,只关上门,转身回了厨房。

他把豆浆磨好,一边炖着佐料汤,一边调配卤汁,锅灶上热气升腾,一缕缕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姜丝、香葱、虾皮、榨菜碎一点点下锅,每一道程序都严谨细致,动作流畅得像是做了几十遍。

外面,雪停了,阳光透过树梢在院墙上映出斑驳光影。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再次响起。不是急促的,是有些试探性的轻敲,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徐峰哥,是我。”声音轻,语气中透着几分迟疑,却掩不住藏在话语中的热切。

徐峰擦了擦手,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秦淮茹和她怀里的小男孩——棒梗。他的脸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穿着厚棉衣,靠在母亲怀里,小手揣在袖中,不说话,只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徐峰。

秦淮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他非得跟我一起来,说昨天闻见你家鱼香,想看看‘会做饭的叔叔’。”

徐峰低头看着棒梗,点了点头:“进来吧。”

他让到一旁,屋子里那香味早就把门缝都灌满了,如今敞开,更是叫人胃口全开。

棒梗一踏进徐峰的厨房,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那不是他熟悉的秦家厨房,不是那个总飘着饭焦味、永远缺油少盐的灶间,而是一个热气氤氲、香气层叠、锅铲翻腾有节奏的奇妙空间。男孩的眼睛一瞬间亮了,鼻尖动了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徐峰把锅盖轻轻揭开,一股浓郁的豆香顿时扑鼻而来。白嫩嫩的豆腐脑稳稳当当地盛在碗里,上头是褐色的酱汁和翠绿的香葱末,点缀着一撮切得极细的泡椒末和蒜泥油。油在豆腐的热气中轻轻跳动,发出微不可闻的“滋滋”声。那是香味的序章,味蕾的前奏。

“叔叔,这是什么?”棒梗忍不住问,他的眼睛已经挪不开了,身子像小狗一样不自觉往锅边靠。

“豆腐脑,咸的,不是甜的。”徐峰语气平淡,但能听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吃吗?”

棒梗连点头也忘了,嘴巴张得像要吞锅。秦淮茹在一旁轻拍了他脑袋一下,“先说谢谢。”

“谢谢徐叔叔!”他喊得利落,眼睛眨都没眨,一副恨不得立刻把碗捧走的模样。

徐峰不急。他拿出另一个深口粗瓷碗,用长柄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豆腐脑,动作缓慢却精准,将豆腐完整地盛入,汤汁恰到好处。他再添上勺卤汁,洒一撮葱花,才端到棒梗面前。

“慢点吃,烫。”他淡淡地说着,却把碗放到桌子边缘,方便孩子够着。

棒梗双手捧起碗,一口下去,眼睛瞬间睁大。他本想大口吞,却因为热气烫得“嘶”了一声,但仍死死不肯放下,嘴巴鼓着,眼中却流露出满满的幸福。那是一种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温热、滑嫩、香辣交织,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柔了。

秦淮茹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她原本只是想来蹭一小碗尝尝味,没想到徐峰却毫不吝啬地为孩子专门做了一碗。她想说点什么,道谢又显得太轻,解释又觉得太多,只好默默站着,眼神落在徐峰身上。

他已经背过身去了,又拿起锅盖,显然在准备下一碗。

“你也来一碗。”徐峰没有回头,只是淡声开口。

秦淮茹怔了下,下意识道:“我……我没事,我等棒梗吃完——”

“一起吃。”徐峰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带起伏,却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你也饿了,别逞强。”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低声“嗯”了一句,坐到了凳子上。

徐峰盛好第二碗豆腐脑递过来,比棒梗那碗还要足些,连油水也厚了两分。秦淮茹接过那碗,手心触到陶瓷底部那股暖意时,心里竟一阵酸楚。她低头尝了一口,舌尖瞬间便被味道俘虏。她咽下去,喉咙仿佛都被润了一下,眼眶忍不住泛了湿意。

她几乎不敢抬头看徐峰,怕一对上他的眼,所有藏在心里的委屈都会决堤。

“好吃。”她低声说,声音带着点哽咽,却格外真切。

徐峰没说话,只是坐在一旁,看着锅里的火。木柴燃得正旺,锅底发出低沉的咕哝声,那是热气蒸腾、食物在变化的声音,是生活最原始的律动。

“徐峰哥……”秦淮茹终于开了口,声音小得几乎被锅响盖住,“你一个人住着,不觉得冷吗?”

徐峰眼神微动,却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道:“冷。但做点饭,热着,也就暖了。”

厨房一时间静得出奇,只有棒梗那咕噜咕噜的吃饭声不断响起。他已顾不上任何人事,吃得快活,甚至连嘴角沾了酱汁也没发觉。

“以后……你要不嫌弃,棒梗能常来吃饭吗?”秦淮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

徐峰看了棒梗一眼,小家伙正舔着碗底,脸上满是满足和幸福。那一刻,他脑海里竟浮现出一个画面——若有一日,院里再热闹一些,有人来串门,有孩子追着跑,他的锅灶前总有人站着,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心中微动,却没说“欢迎”,也没点头,只是淡淡说了句:“吃饭的规矩得学好,吃了也得帮忙刷碗。”

棒梗听见,立刻高声答应:“我刷!我能刷!我不怕热水!”

秦淮茹低头笑了,眼神柔和许多。

那天中午,厨房里的锅一直没冷。吃完豆腐脑,徐峰又烙了几张葱油饼,锅铲在平底锅中敲击出的节奏让小厨房仿佛多了几分生气。

秦淮茹不再拘束,主动帮着他整理碗筷,棒梗则蹲在角落刷着碗,尽管动作笨拙,但满脸认真。

贾张氏蹒跚着走进前院,手里拎着一只破旧的竹篮,脚下的积雪早已被人踏得稀烂,混着煤灰与碎冰,踩上去“咯吱”作响。她鼻子红肿,裹着那条洗得泛白的棉围巾,脸色里带着寒意与一丝焦躁不耐。

她刚出门时,棒梗还没在家。屋里冷清得像灶膛里熄了火似的,炕上冰冷,锅里空荡,锅盖一揭,全是昨晚剩下的半碗稀粥。秦淮茹说了一句“出去借点黄豆”,可人走了大半个时辰还不回来,孩子也没影,她心里那点不安就开始止不住地往上冒。

“四合院里就那么几家,出门借黄豆能去哪儿?”她一边走一边嘀咕,心头的不爽越来越浓。想到这儿,她眉头紧蹙,目光警惕地扫了一圈院子,终于定在了徐峰家那扇半掩的门上。

她心里一紧,又有几分恼火——徐峰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干什么都板着一张脸,可自打搬进这四合院,秦淮茹和他之间就似乎多了点什么。不吵不闹,却格外默契,叫人看着就堵心。

“该不会……”她下意识咬牙,脚步不自觉加快,手里竹篮晃得吱嘎作响,雪水溅了她一脚,连忙一边骂咧一边拍打裤脚,气呼呼地走上前去,直接一拳敲在徐峰的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