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问 作品
第435章 幕间·如雪一般的(第2页)
而江时鸣才刚刚学会品尝这人生的滋味。
这世上唯有一人是真心待他的。
他只愿卫承永不与自己背离。
可他不知道,这世上从没有人能真正同行一路。
人本身,就不是能在一条道上走到底的生物。
心会变,路会分,当初轻率的誓约终会被风吹散成沙,所有相伴都是短暂的馈赠,而非永恒的承诺。
……
那时的他自诩看透世情,实则骨子里仍透着天真。如今回想起过去,他行事里到处都刻满了非黑即白的偏执,仿佛世间万物皆可简单以“是”与“否”决断。
要么全得,要么尽失。他还不懂人心的缝隙中可以容纳多少灰度,不懂爱恨能够怎样交织共存。
他那非此即彼的锋芒,终在岁月里被磨得钝痛,却也因这钝痛,终于长出理解世情的血肉。
原来即便并不纯粹的关怀,有时也能在关键时刻托住一个下坠的灵魂。
人心从来不是祭坛上纯洁的供品,它活在尘世里,自然沾着尘世的土和欲。
就像这本染着灰的《音乐经》,它是挑拨是非的手,也是第一批发往内陆,让大家能洞悉音乐世界一二的工具。
“我其实一直在怀念那时候的我们,”江时鸣第一次说起这件事时语气这样平常,但也夹着颤抖,“如果我们一直躲着不说,这件事还要纠缠我们多久?”
卫承对此早有预料。
在他看见江时鸣设计的旅行路线的时候就有预料,他只是不确定,那究竟是江时鸣为自己安排的一场圣地巡礼,还是一场专属于他的、缓慢而沉默的凌迟。
此刻他依然不确定。所以他低着头,没有看江时鸣。
“我曾经反复地想,我到底在恨你什么。”
“……那你想明白了吗?”
“没有。”
卫承笑了出来:“我倒是知道我恨你什么。”
“那你说说看?”
“……我恨你,不够爱我,”卫承咬牙切齿,眼里却装着浓情蜜意,“而且只要我还活着,我会永远这样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