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第十一:永夜循环(第2页)

"做出选择吧。"女人举起注射器,药水在管壁晃出细碎的光,"是留在完美的梦里,还是——"

玻璃碎裂声中,我抓住她的手腕。冰凉的金属搭扣硌着掌心,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平安扣。记忆如潮水倒灌:车祸瞬间,我推开横穿马路的小女孩,自己撞上失控的卡车。剧痛袭来前最后一眼,看见女孩抱着作业本跑远,蓝丝带在风里飘成半圆。

警笛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低头看着逐渐透明的手掌,笑了。当注射器刺入静脉的瞬间,整座城市开始瓦解:咖啡杯碎成像素点,丈夫的身影化作飞灰,连凝固的雨珠都裂成金色的光点。

黑暗涌来的最后一刻,我听见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指尖触到真实世界的床单,粗糙却温暖。病房窗外透进晨光,护士推门进来时,我看见她左眉梢那颗痣,和循环里的丈夫一模一样。

"您终于醒了。"她笑着调整输液管,腕间枫叶状的旧疤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昏迷的这三天,您一直在说'循环'两个字。"

我望向床头柜上的薄荷糖,铝盒生产日期赫然是2025年5月5日。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穿黄裙的女孩跑过病房门口,扎辫子的蓝丝带在风里轻轻扬起。

窗外的蝉鸣突然响起,和记忆里某个清晨,分毫不差。

我攥紧床单上的褶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护士离开时带上门的轻响,与每个循环里丈夫出门前的关门声重合。床头柜上的薄荷糖铝盒边缘泛着冷光,我颤抖着拿起,金属表面映出我苍白的脸——眼下青黑未褪,像被夜露浸过的纸。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调,规律的频率里夹杂着电流杂音。我猛地转头,看见病房衣柜的镜面裂出蛛网状纹路,裂缝深处晃动着穿白大褂的女人身影。她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我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青色的针孔,呈环形排列,像十三道新月。

“第138次循环开始。”她的声音从镜面传来,混着玻璃震动的嗡鸣,“你的大脑在抗拒苏醒。”

窗外的阳光突然歪斜,像被掰弯的锡纸。我看见穿黄裙的女孩再次跑过走廊,蓝丝带的飘痕与三秒前完全重叠。护士推门进来换输液袋,左眉梢的痣随着微笑轻颤,和循环里丈夫说“早安”时的弧度分毫不差。

“要吃点东西吗?”她的声音裹着蜂蜜般的黏腻,“今天的粥是南瓜粥,您最爱喝的。”

陶瓷勺碰着碗沿的声响,与循环里咖啡杯磕在碟上的声音严丝合缝。我盯着她胸前的工作牌,“陈雨”两个字突然渗开墨痕,变成“林夏”——那是我在第三个循环里,意外发现的、丈夫初恋的名字。

输液管里的药水突然逆流,暗红的血液在透明管道里攀爬。我踉跄着起身,镜面裂缝中伸出一只手,腕间枫叶疤痕触到我掌心的瞬间,整间病房天旋地转。等视线清明时,我正站在市中心公园的草丛前,警戒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无名女尸的手指缝里,露出半片带血的平安扣——和母亲留给我的那枚一模一样。

一只三花流浪猫突然从树影里窜出,尾巴缠着带血的绷带,琥珀色瞳孔映着碎镜的光。它蹭过我脚踝时,我看见绷带边缘露出的毛色花纹,和循环里常蹲在便利店门口的那只流浪猫分毫不差。

“她是前几次循环中没能醒来的你。”白大褂女人从树影里走出,注射器在掌心转动,“每次意识拒绝崩溃,就会分裂出一个‘碎片’,困在循环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