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二百零七:不被定义的光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藤蔓,在鼻腔里疯狂缠绕、蔓延。我攥着诊断单的手指微微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白大褂们匆匆掠过的衣角在眼前晃成虚影,脚步声杂乱无章,像无数把小锤子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拐过一个拐角时,我因低头走神,猛地撞上一堵温热的“墙”。惯性让我踉跄着后退,诊断单也轻飘飘地滑落,如同一片无助的枯叶,落在对方脚边。我慌忙道歉,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抱歉!”

抬头瞬间,我正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生,短发随意地翘着几缕,发梢挑染的紫色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竟透着几分不羁。她穿着宽松的牛仔外套,胸前别着一枚造型夸张的金属胸针,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边缘还缀着几颗彩色的小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没关系。”她弯腰捡起诊断单,目光扫过上面“容貌焦虑症”的诊断结果,嘴角的弧度未改,“我叫张恨美。”

我如遭雷击,耳畔瞬间响起尖锐的嗡鸣声。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我内心长久以来的阴霾。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和我有同样的名字?不,准确来说,是同样的“恨美”情绪。我无数次在深夜里对着镜子,厌恶自己不够尖的下巴、不够大的眼睛,甚至曾在日记本上写下“为什么要被美的标准束缚,我恨美”这样的话。而此刻,眼前的人却坦然地将“恨美”当作名字。

“很惊讶?”张恨美把单子递还给我,指尖在“容貌焦虑症”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那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其实我们这种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她侧身让出通道,眼神里带着鼓励,“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我鬼使神差地跟在她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那些原本让我窒息的白色墙壁、冰冷的地砖,此刻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这个神秘的女孩身上,好奇她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又会让我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