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二百七十:灰影暗色

铜锣湾的雨夜总裹挟着咸腥的海风,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扭曲成流动的血色光斑。陈浩南收车时,引擎的轰鸣被巷尾传来的呜咽声刺破。积水漫过他锃亮的皮鞋,纸箱里蜷缩着一只浑身湿透的灰猫,绿莹莹的眼睛映着他腰间盘踞的龙形纹身,像两簇跳动的幽火。 “倒霉玩意儿。”他咒骂着扯下围巾,却鬼使神差地将颤抖的小身子裹进怀里。小猫湿漉漉的毛发蹭过他胸口的旧疤,体温透过昂贵的衬衫布料传来。后视镜里,灰影瑟缩在副驾,雨水顺着绒毛汇成溪流,却固执地睁大眼睛盯着他,仿佛认定这个满身戾气的男人是唯一的依靠。

那时的陈浩南是洪兴最锋利的刀。尖沙咀码头的械斗、旺角夜市的火拼,他带着兄弟们横扫四方,腰间的蝴蝶刀饮过无数鲜血。灰影却总在他深夜归家时蜷在床头,用柔软的肚皮迎接他染血的手掌。直到某个暴雨夜,小猫突然发疯似的抓挠他的夹克,利爪在昂贵的面料上撕开三道血痕。陈浩南正要发火,手机却震动起来——本该赴约的兄弟在暗巷遇伏,浑身是血地倒在污水中。

危机过后,帮派内部暗流涌动。某天深夜,陈浩南在书房处理事务,台灯将账本上的字迹照得发白。灰影突然跃上书桌,利爪不停拍打泛黄的纸页,那些记录着毒品交易、暴力胁迫的账目在猫爪下翻动。绿莹莹的眼睛在光影中闪烁,仿佛在说“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陈浩南第一次真正翻开这些账本,油墨未干的字迹里,藏着少女被迫卖淫的血泪、老人倾家荡产的绝望。他想起老堂主在世时,洪兴虽争斗不断,但严守“不碰毒品、不害无辜”的底线,而如今的账本,早已被欲望染成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