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九十五:斑点红与橙尾(第2页)

“这蛇都旧成这样了,扔了吧?”妈妈捏着它的尾巴尖,皱着眉头说。我刚想说“别扔”,就看见橙尾从门外跑进来,一下子跳上妈妈的腿,用身体护住斑点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妈妈笑了:“好好好,不扔,给我们橙尾留着。”

橙尾把斑点红叼回沙发,又开始在上面踩奶。只是它踩得越来越轻了,大概是怕把已经变软的塑胶踩破。我看着它,突然发现它好像胖了点,白绒毛更厚了,尾巴尖的橙色却好像浅了些,不像以前那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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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那年夏天,我十二岁了。学校放暑假,我和同学去公园玩滑板,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一进门就看见橙尾趴在沙发上,旁边摆着斑点红。玩具蛇的身体上裂了道小口子,大概是被橙尾不小心踩破的,露出里面白色的海绵。红色的表皮褪得厉害,靠近脑袋的地方几乎变成了粉色,背上的白斑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浅黄。 “都破了,留着也没用了。”我拿起斑点红,它的身体硬邦邦的,塑胶老化得发脆,稍微一捏就发出“咯吱”的响声。橙尾抬起头看我,浅灰色的眼睛里好像有点湿乎乎的,它轻轻“喵”了一声,用爪子扒了扒我的裤腿。

“真的不能要了。”我把斑点红放进垃圾桶,橙尾立刻跟过来,用头蹭我的手,又去扒垃圾桶的边缘,想把玩具蛇叼出来。我把垃圾桶盖盖上,摸了摸它的头:“明天给你买新的玩具老鼠,比这个好玩。”

那天晚上,橙尾没吃饭,也没去沙发上睡觉,就蹲在垃圾桶旁边,尾巴垂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半夜起床上厕所,看见它还蹲在那里,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它身上,白绒毛像蒙了层霜,尾巴尖的橙色在暗处几乎看不出来了。

第二天早上,垃圾桶里的斑点红不见了。我问妈妈,妈妈说她早上倒垃圾的时候一起扔了。橙尾在屋里转来转去,不停地叫,声音尖尖的,带着点着急。它跳上窗台,对着楼下的垃圾桶叫;又跑到门口,用爪子扒着门缝,像是想出去找。我把新买的玩具老鼠扔给它,它看都没看。

“别叫了,找不到了。”我把它抱起来,它在我怀里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我突然有点后悔,不该把斑点红扔掉的,哪怕它旧了、破了,也是陪了我五年的东西。

怪事是从一周后开始的。

那天晚上我写作业,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我。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可桌上的台灯突然闪了一下,墙上的影子里,好像有个细细的、红红的东西在动。我以为是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继续写数学题。刚算出答案,就听见“咔哒”一声——是斑点红尾巴尖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门后空荡荡的,只有橙尾蹲在那里,耳朵竖着,眼睛盯着我的桌子。“你听见了吗?”我问它,它“喵”了一声,跳上桌子,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对着空气“嘶嘶”地叫了两声。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咔哒”声。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卧室,像是有人拿着斑点红,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有天夜里我被冻醒了,睁开眼,看见床头飘着个红影子,细细的,长长的,像是一条蛇。我吓得屏住呼吸,仔细一看,那红影子的背上有几个淡淡的白斑点,尾巴尖缺了一块——是斑点红!

它悬浮在半空中,身体弯成一个“s”形,断了的尾巴尖对着我,褪色的斑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慢慢飘过来,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你为什么扔了我?”一个细细的声音钻进耳朵,不是猫叫,也不是人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玻璃上刮擦,“我陪你过了生日,陪你睡了那么多个晚上,被那只猫踩了五年,你就把我扔给垃圾?”

我缩进被子里,浑身发抖。橙尾突然从床底窜出来,弓起背,背上的毛全都炸开了,对着红影子发出凶狠的嘶嘶声。它的尾巴竖得笔直,尾巴尖的橙色在黑暗里像个小灯笼。红影子晃了晃,好像被它吓住了,停在半空中没动。

“我不是故意的……”我从被子里露出一点缝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以为你旧了,没用了……对不起……”

红影子沉默了。橙尾慢慢放下背,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着用头蹭了蹭红影子的身体。就像五年前那个午后,它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在斑点红身上踩奶,喉咙里的呼噜声一开始很轻,后来越来越响,渐渐盖过了空气里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