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一百二十二:夏日里的擦炮声

蝉鸣把七月的午后撕成了碎片,我踩着柏油路蒸腾的热气往家走。鞋底粘在路面上的声音很轻,混在车流声里几乎听不见,就像我这半个暑假的日子,乏善可陈得像块被晒蔫的抹布。

转过巷口时,一串炸响突然从围墙后窜出来,惊得我差点跳起来。不是那种过年时震天响的鞭炮,更像是谁把气球捏爆的脆响,裹着硫磺的味道飘过来。

我扒着斑驳的墙皮探出头,看见两个男生蹲在老槐树下。穿白t恤的那个正捏着根红色的小棍,在墙根粗糙的水泥面上快速摩擦,动作像划火柴又比那急得多。另一个穿蓝短裤的举着打火机,火苗在风里歪歪扭扭地跳。

“喂,你会点这个不?”白t恤突然转头看见我,把手里的红棍举起来晃了晃。那东西比手指短点,顶端裹着圈深色的药引,我后来才知道这叫擦炮。

我愣了愣,暑假里爸妈管得严,连打火机都没碰过。但他们眼里的期待像夏天的阳光一样直白,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蓝短裤把打火机递过来,塑料壳被晒得发烫。“要点快点,引特别短。”他说得急,喉结跟着动了动。我捏着擦炮的手有点抖,在墙上蹭了两下,没出火星。

“角度不对,得斜着擦。”白t恤挪过来示范,胳膊肘碰到我手背,全是汗。我照着他的样子再试,“刺啦”一声,擦炮顶端冒出小股白烟。我吓得手一甩,擦炮掉在地上。

“捡起来啊!”他们俩同时喊。我慌忙弯腰去拾,刚捏住就听见“啪”的一声闷响,震得手心发麻。三个人愣了两秒,突然都笑起来。

“我叫周明。”白t恤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是刘洋。”

蓝短裤冲我举了举手里的小半包擦炮,包装上印着歪歪扭扭的“雷鸣”两个字。“刚从巷尾小卖部买的,五毛钱十个。”

我们蹲在槐树下一棵接一棵地点。周明总爱把擦炮往空易拉罐里塞,炸得铁皮叮当响。刘洋喜欢把擦炮扔进水洼,溅起的泥水能飞到裤脚上。我渐渐摸到了窍门,擦燃后数到三再扔出去,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