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一百三十五:生化危机外传:浣熊市余烬

辐射检测仪的警报声在死寂中陡然撕裂空气,尖锐的蜂鸣让里昂·斯科特·肯尼迪下意识按住了耳麦。二十年过去,浣熊市的废墟依旧在放射性尘埃中沉睡着,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断壁残垣之上,将正午的天光滤成一片死寂的昏黄。他踩着碎玻璃碴的军靴陷入松软的沥青,靴底传来某种有机物腐烂的黏腻感——那是被核爆高温熔化后又冷却的柏油路面,在二十年间滋生出灰绿色的苔藓,像某种不祥的疮痂。

“读数仍在安全阈值边缘。”通讯器里传来哈维尔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但别掉以轻心,卫星扫到的热源信号就在你三点钟方向,距离三百米。”

里昂扯了扯战术手套,指节在磨损的皮革下泛白。他的m9手枪套在大腿外侧微微晃动,枪身贴着定制的防滑纹——这把枪陪了他十七年,比任何搭档都可靠。视野里掠过某栋百货公司的残骸,破碎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惨淡天光,依稀能辨认出“保护伞”的标志被高温烤成焦黑的印记,像块丑陋的疤痕刻在锈蚀的金属框架上。

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也是这样的午后,他握着同样的手枪在浣熊市警局的走廊狂奔,血腥味混着丧尸的嘶吼灌满鼻腔。那时他还是个刚毕业的菜鸟警官,领带歪在脖子上,枪膛里只剩三发子弹。而现在,他的鬓角已经有了淡灰色的痕迹,战术背心里插着特制高爆弹,靴筒藏着军用匕首,可心脏在面对这片废墟时,依旧会像当年那样擂鼓般跳动。

“收到。”他低声回应,同时拨开挡路的钢筋。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空旷中回荡,惊起几只灰色的飞鸟,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倾斜的摩天轮骨架——那曾是浣熊市的地标,如今轮辐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像只被折断翅膀的巨大昆虫。

辐射检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减弱,变成间歇性的低鸣。里昂停下脚步,注意到脚下的路面颜色比别处更深,沥青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在昏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泽。这是核弹冲击波的杰作,将整座城市的碎片揉进了地壳表层。他蹲下身,指尖拂过一块嵌在沥青里的塑料牌,上面“浣熊市动物园”的字样已经模糊,但画着的长颈鹿轮廓还能辨认。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伴随着金属罐滚动的哐当声。里昂瞬间侧身躲到半截混凝土柱后,右手握住枪柄的瞬间,看见个瘦小的身影从倒塌的报刊亭后窜出来——那是个穿着橙色冲锋衣的女孩,背着比她身形还大的登山包,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破洞,沾满黑褐色的污渍。

“喂!有人吗?”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镇定,“我的对讲机坏了……有人能听到吗?”她手里攥着个摔裂屏幕的对讲机,另一只手拎着个铁皮水壶,壶嘴还在滴着水。

里昂皱眉看着她。这一带的辐射值虽然不算致命,但绝不是普通孩子该来的地方。他观察了三秒,确认女孩身上没有被感染的痕迹,冲锋衣的拉链上挂着枚“城市探险者”的徽章,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别动。”他从混凝土柱后走出,保持着安全距离,“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孩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水壶“哐当”掉在地上。看清里昂身上的战术装备后,她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我和同伴走散了。我们本来是来拍废墟照片的,刚才一阵风把我的地图吹跑了,对讲机也摔碎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吸了吸鼻子,“叔叔,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里昂的目光扫过她的登山包,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手电筒和压缩饼干。“你叫什么名字?”

“琳娜。”女孩抿着唇,手指绞着冲锋衣的衣角,“我今年十三岁,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们有许可证……”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里昂打断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水壶递给她,“你的同伴在哪?最后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

琳娜接过水壶抱在怀里,眼神飘向东北方向:“大概一小时前,在那栋医院附近。他们说去看急诊部的标志,让我在原地等,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人回来……”她突然指着里昂的辐射检测仪,“叔叔,你这个机器一直在响,是不是这里很危险?”

里昂还没来得及回答,风里突然传来某种不同寻常的响动。不是碎石滚落的自然声,而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带着刻意压制的轻盈。他瞬间将琳娜拉到身后,右手重新握住枪柄——这个动作几乎是本能,就像二十年前在警局保护克莱尔那样。

“别紧张,肯尼迪警官。”

女声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冰面下流动的溪水。里昂猛地转头,看见红色风衣的下摆正从某栋写字楼的旋转门后扫过。那抹红在灰败的废墟里太过刺眼,像滴在宣纸上的血,瞬间洇开二十年前的记忆:莱肯市的列车上,她也是这样穿着红风衣,从通风管道里落下,高跟鞋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艾达·王倚在变形的门框上,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右手把玩着一枚银色的u盘。她的头发比记忆中短了些,发梢在风里微微晃动,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里昂还是认出了她唇角那抹惯有的、带着算计的弧度。

“你怎么会在这里?”里昂的枪口仍未放下,食指贴着扳机护圈。他太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她的出现永远伴随着阴谋与谎言,就像共生的藤蔓。

艾达的目光掠过里昂身后的琳娜,挑了挑眉:“看来你还兼职保姆?”她轻笑一声,摘下墨镜。浅褐色的瞳孔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光,眼角的细纹比二十年前明显了些,却更添了几分冷艳。“这话该我问你。”她朝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还是说,你也收到了这份‘邀请函’?”

里昂皱眉盯着那枚u盘。三天前,一个匿名包裹出现在他的安全屋,里面只有这枚u盘和一张纸条:“浣熊市的债,该清算了。”他本以为是某个极端组织的挑衅,直到解密后看到那份保护伞的残余实验数据——关于“暴君”的新型号,代号“不死鬼”。

“看来我们目的相同。”他缓缓放下枪,但手指始终没离开扳机,“保护伞的余孽还在活动?”

“余孽?”艾达挑眉,迈步朝他走来。她的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这片死寂格格不入。“他们从来没消失过,只是换了张脸。”她走到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下,风衣敞开的缝隙里露出黑色的紧身衣,腰间别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里昂认得那是改装过的p226,枪管刻着螺旋状的凹槽,显然是为了适配特制子弹。

琳娜躲在里昂身后,偷偷探出头看艾达,小声问:“叔叔,这位阿姨也是来探险的吗?她的衣服好漂亮。”

艾达听到这话,朝琳娜弯了弯唇角:“小朋友,这里可不是探险的地方。”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刚才在医院附近看到了什么?”

琳娜被她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攥着水壶的手指泛白:“没……没看到什么。就是……就是听到很奇怪的声音,像野兽在叫,还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味?”里昂和艾达对视一眼。核弹摧毁一切后,这里早就该只剩下腐朽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咆哮从医院深处传来。那声音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喉咙里滚动,带着布料摩擦的闷响,让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里昂瞬间将琳娜按到混凝土柱后:“待在这里别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琳娜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用力点头,抱着水壶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里昂直起身时,艾达已经拉开了风衣拉链,露出里面的战术背带,上面挂着手榴弹和备用弹夹。“看来正主来了。”她的语气里听不出紧张,只有一种近乎兴奋的冷意。

医院的玻璃门突然炸裂,碎片像暴雨般飞溅开来。烟尘中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它至少有三米高,穿着件过膝的黑色风衣,衣摆拖在地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风衣的左胸位置印着保护伞的白色标志,被撕裂的袖口露出虬结的肌肉,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暴起的血管里流淌着暗绿色的液体。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脸——本该是头部的位置覆盖着金属面罩,只在眼部留着两个孔洞,里面跳动着幽绿色的光芒。黑色风衣下的躯体显然经过了机械改造,右手臂是金属与血肉的融合体,五指化作锋利的刀刃,挥动时带起破风的锐响。

“不死鬼……”里昂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比他见过的任何暴君都要诡异,那身黑色风衣像殓衣般罩着它庞大的躯体,行走时衣摆摆动,露出脚踝处的金属支架,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仿佛从地狱归来的索命者。

不死鬼低下头,似乎在嗅探猎物的位置。黑色风衣的领口微微晃动,露出里面插着的输液管,连接着一个挂在背后的金属罐,罐身印着保护伞的标志,正不断往它体内输送着粘稠的液体。

“它穿着风衣是为了掩盖热源。”艾达的声音压得很低,“卫星只能扫到模糊的信号,就是因为这个。”她突然从背带里抽出一把改装过的弩箭,“瞄准面罩的缝隙,那里是视觉传感器。”

不死鬼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猛地转向他们的方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色风衣被它的动作掀起,露出腹部的机械装甲,上面布满了弹孔和划痕,显然经历过多次战斗。它的右臂猛地挥出,利爪带着破空声扫向旁边的路灯,钢筋水泥浇筑的灯柱瞬间被拦腰截断,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