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选举(第2页)

老秀才被噎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另一位年轻些的赵儒生,想谈谈教化,提议多办几家蒙学,让孩子们都能读书识字。

结果一个抱着娃的妇人直接问他:“赵先生,办学堂的钱谁出?先生的束脩谁给?俺们家娃多,都去念书了,地谁种?布谁织?”

赵儒生也卡了壳,支支吾吾解释不清。

只有那个放下架子的方儒生,显得与众不同。

他不高谈阔论,也不引经据典,就站在人群里,诚恳地说。

“各位乡亲,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日子过稳当。我若能进议事会,会提议把大家的户籍、田契、买卖契约都整理清楚,立下规矩,省得日后扯皮打官司。”

“我还琢磨着,土著有些种地的方法,比如用鱼肥田,咱们可以学学,跟咱们的曲辕犁结合起来,看看能不能让地更肥,收成更多。”

这话实在,又带着点新鲜东西,反而让不少人听进去了,觉得这秀才不光会动嘴,还肯想事儿。

这五天里,整个新京彻底活了过来,茶余饭后,田间地头,甚至妇人们在河边捶洗衣裳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王老五说要按收成纳税,这可真是说到俺们心坎里了!”

“那个钱老板说得对,路太烂了!修好了路,咱们去镇上卖点山货也方便。”

“我还是觉得李木匠靠谱!咱们工匠不能总被人看扁了!”

“至于那些秀才老爷……唉,听他们说话比干活还累!就那个方先生,还行,说了几句人话。”

“当家的说了,就投给那个王老五,他家南瓜种得最好,肯定懂地里的事。”

“我觉得那个方秀才也不错,把契约弄明白了,省得以后邻里之间为块地红眼。”

这前所未有的“选举宣传”,混乱中带着勃勃生机,笨拙里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头,在新大陆的土地上轰轰烈烈地上演。

人们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手里那半块粗糙的木牌,似乎真的有了点沉甸甸的分量,能决定点什么了。

朱高煦站在自家简易住宅的廊下,负手远眺,看着远处市集口钱有才还在卖力吆喝,田埂上王老五正比划着什么,嘴角那丝笑意更深了些。

朱瞻壑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在那些奔走、争论、倾听的人群中流转,眼神里除了新奇,更多了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深思。

他忍不住低声问:“父王,如此一来,民意汹涌,将来会不会难以约束?”

朱高煦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看他们现在争的是什么?”

朱瞻壑想了想:“无非是税赋、工价、道路、契约这些切身之事。”

朱高煦点点头:“这就对了。给他们个说话的地方,让他们争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总比憋着怨气在底下暗流涌动要好。”

“水渠挖好了,水才能顺着流。至于约束……”

朱高煦拍了拍腰间的刀柄,又指了指远处飘扬的青龙旗。

“规矩,还有这个,才是最终的约束。”

.............

投票日,新京城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透,投票站前已经人头攒动。

朱高煦在一队亲卫的簇拥下,出现在投票处。

木牌核验处排起了两条长龙,一条是男人的,一条是女人的,泾渭分明却又透着新鲜。

卫兵们手持长矛,维持着秩序,嗓门洪亮地重复着规矩。

“排好队!拿出自己的木牌!”

“到前面来,跟户籍司的牌子对上号!”

轮到朱高煦时,他从怀中掏出那半块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

户籍司的书吏连忙找出存档的另外半块。

两块木牌在众人瞩目下拼合,中间那道歪歪扭扭的锯齿严丝合缝。

被劈成两半的“朱高煦”三字,重新变得完整。

“验明正身!”书吏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