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秋山优奈美的日记掉落（一）下(第2页)

“你瘦了。”枫原橘真先开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这句话本应带着关切，却在两人之间掀起腥甜的风。

玻璃映出两人的倒影，像被撕裂的镜像。

“我看了很多书。”枫原橘真摩挲着铁桌边缘，那里有道明显的牙印，“原来《罪与罚》里写的都是真的，当杀人犯开始思考救赎，惩罚才真正开始。”

她忽然抬头，眼中泛起水光，“奈美，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在那天之前，我能再早一步看清真相......”

“别说了。”秋山优奈美打断她，淡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清楚记得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可她不想再回忆了。

“我会用命来谢罪。”枫原橘真突然站起来，金属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等出狱那天，我就......”

“你以为死了就能结束？”秋山优奈美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在皮肤上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你杀了两条人命，用自己一条命抵，太便宜你了。”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却强撑着继续说，“你要在这铁笼子里待几十年，每天都要想起他们是怎么倒下的。等你出狱，也要带着这份罪孽活下去，被噩梦纠缠，被良心啃噬，这才是你该受的惩罚。”

枫原橘真跌坐回椅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我知道，我早就不配求你原谅......”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会原谅你。”秋山优奈美别开脸，余光瞥见玻璃上自己扭曲的表情。

这段时间，她独自踏上旅程，在非洲草原看过象群迁徙，在北极圈追逐极光，在亚马逊雨林感受生命的原始张力……

那些震撼人心的瞬间，让她逐渐明白仇恨不该是人生的全部。

她会如爸爸妈妈所愿，在美好的生命里，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还记得吗？”枫原橘真突然轻笑一声，笑容比哭还难看，“初中时我们约定要一起去看世界尽头，说要做彼此的翅膀。”

她的手指贴在玻璃上，仿佛想触碰对面的人，“现在我成了折断你翅膀的人。”

秋山优奈美的心猛地抽痛。

她们曾是那么好的朋友，共享耳机听同一首歌，在樱花纷飞的坡道上追逐打闹。

可命运的齿轮就在那个雨夜错位，将一切美好碾成齑粉。

“我在南美遇到了一个街头画家。”秋山优奈美忽然说，语气变得柔和，

“他失去了双手，却还在用嘴叼着画笔作画。他说，活着就是不断和过去和解的过程。”

她终于直视枫原橘真的眼睛，“死亡是逃避，活着才需要勇气。你必须带着这份罪孽活下去，这是你欠我父母，也是欠我的。”

探视时间临近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枫原橘真缓缓点头:“我会的，奈美。我会像你说的那样，痛苦地活着，赎罪地活着。”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坚定，“等我出狱，也许你已经成了真正的大树，而我......会远远地看着你，就像从前那样。”

“不需要，因为我已经不在意你了，这是我第一次来探监，也会是我最后一次。祝你活着。”

秋山优奈美起身时，玻璃映出她挺直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