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辽东奏报(第2页)
重伤致残:两千三百员。
冻毙:一万一千九百二十五员!(朱批加粗,力透纸背)耗损:火药一百八十万斤,铅弹铁砂无算;损沧澜级战舰三艘,虎蹲炮、破山炮损毁逾百门;粮秣消耗一百五十万石,征发民夫骡马损耗三成…
写到“冻毙一万一千九百二十五员”时,陈太初的笔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并非墨汁凝滞,而是心绪的震颤。
他仿佛看到无数宋军健儿,并非倒在敌阵刀锋之下,而是在滴水成冰的酷寒中,于行军途中、于战壕之内、于哨位之上,被无形的死神悄然攫走生命。
手指冻僵脱落,面颊冻伤溃烂,最终在绝望的冰冷中化为僵硬的躯体。
这份损耗,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令人心悸,也无声诉说着这场远征的惨烈底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沉郁,笔锋转向更沉重的部分——隐患:
四、遗患深忧:
朴酋未擒:此獠狡诈如狐,凶顽似狼,携火器图谱、工匠及精兵北遁。
其志非小,若得喘息于化外(倭国北海或冰海荒岛),假以时日,必成帝国心腹巨患!其仿制之龟甲潜船,神出鬼没,跨海奔袭之能,尤需警惕!
高丽未惩:伪王庭虽损兵折将,然其国本未伤!
今岁贡虽增,然狼子野心,背信弃义,前车之鉴犹在!
若不断其爪牙,焚其巢穴,辽东永无宁日!
女真未附:辽北新附之白水等部,虽歃血为盟,然其性如野马,易反难驯!
需恩威并施,羁縻同化,方为长久之计。
写至此处,陈太初搁下笔,目光投向窗外。
庭院中新栽的几株辽东赤松,在暮色中挺立着稚嫩却倔强的身姿。
他脑海中闪过那封来自对马海峡、字字如刀的海军密报——“王奎…经营虾夷地…函馆皆归其掌管…” 一股混杂着被至亲背叛的刺痛、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藤般缠绕心头。
王奎!这个曾与他共饮沧澜波涛、同闯金山绝域的心腹兄弟!
竟在帝国最艰难的时刻,于万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升起那面刺眼的“沧澜双鱼旗”,与朴承嗣这国贼暗通款曲?!
此事,他未写入奏疏一字。